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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ldo;我叫朱莲甫。&rdo;

朱莲甫这个名字是知道的；他本人是举人出身，也做过一任捐班的知县，因为官声不好，勒令休致。就凭这个资格，包揽是非，成为一霸。

池大老爷对此人不免忌惮，他们诡计多端还在其次，主要的是因为他是举人的底子，相形之下，显得自己这个现任的捐班知县；反不如他这个体致的捐班知县。

因此，他很客气，&ldo;原来是莲翁！久仰盛名，今天才有缘相见，幸会之至。&rdo;寒暄到此，心中警觉；此人明明是邵家或是林家请来的挡箭牌，倘或假以词色，让他得寸进尺地软通过来，自己反受束缚，倒不如开门见山，直道来意：&ldo;莲翁来得正好，倒免了兄弟的为难。这林家招赘女婿投河自尽一案，最近有人密合，其中别有隐情；兄弟职责所在，而况人命重案，不能不亲自来踏勘一遍。莲翁既然与林家亲戚，就奉烦与此间女主人说一声，请暂时回避，我只进去打个转就走。&rdo;

朱莲甫与林家不是什么亲戚，他是受了邵定侯的重托来挡驾的，原以为池大老爷凭藉官威，大作骚扰，只要抓住他的漏洞不论软磨硬逼，总要叫他不得如愿而去。谁知竟是说出这样一番和平而不悻情理的话，倒有些不知如何应付了。

&ldo;莲翁，劳驾、劳驾！&rdo;池大老爷拱拱手说，&ldo;有莲翁的面子在，兄弟决不敢越分。&rdo;

一方面是情面难却，一方面是得到保证，料无大得，朱莲甫不暇细思，满口答应：&ldo;言重，言重！我转知舍亲就是。&rdo;

话是说出去了，行动却很为难；他跟林家母女虽亦见过，但这件事搭不上话，必得跟邵定候去说，而邵家住在后面，由大门出去，便露了马脚。无论如何，只有进了二厅，再作道理。

敲开屏门，林家的仆妇已受了主人的嘱咐；一言不发，将他领到上房，林太太迎出来见礼道劳，但亦实在不便多说什么，只是重复着说：&ldo;麻烦朱老爷！&rdo;

&ldo;麻烦倒并不麻烦。这位县官很讲道理，他说他只进来打一个转就走。请林太太和令媛暂时躲一躲吧。&rdo;

还说&ldo;不麻烦&rdo;？只要进来打个转，就会有绝大的麻烦发生。却苦于说不出口，只脸色大变地僵在那里。

朱莲甫十分奇怪，他只隐约看出邵定候与林采春似有媛昧，但此刻邵定侯并未在此，何以连池大老爷进来打个转都不行？

&ldo;朱老爷，&rdo;林太太终于开口了，&ldo;请你先跟邵大少爷去谈一谈，好不好？&rdo;

朱莲甫已看出蹊跷来了，也正要向邵定侯问个仔细，便即点头问道：&ldo;府上可有后门？&rdo;

&ldo;有的。&rdo;

引入后园，打开一扇小门；门外是刑房书办‐‐他们是熟人，朱莲甫不由得失声说道：&ldo;咦！你在这里？&rdo;

&ldo;是的。我在这里恭候朱老爷的大驾。&rdo;

这就是池大老爷的棋高一着。他虽不知道朱莲甫假冒林家的亲戚，但可断定，朱莲甫必定要跟邵定候去商量；而邵定侯天大的胆子，此时也不敢出现在林家，照此推测，朱莲甫除了出后门去看邵定侯以外，两人别无见面的办法‐‐当然，还有地道相通；可是这条地道，是邵定侯寻芳的秘径，朱莲甫恐亦未见得知道。

因此，等朱莲甫一进屏门，他就将自己的看法，悄悄说与刑房书办，嘱咐他到林家后门去守候；果然料事如神，刑房书办就像听大书说到&ldo;华容挡曹&rdo;一样，&ldo;关老爷&rdo;到这时候不能不佩服诸葛亮了。

不过，他却不敢像&ldo;关老爷&rdo;那样义释曹瞒，招招手说：&ldo;朱老爷，你请过来，我有句话请教。你是不是去看邵百万的大少爷？&rdo;

朱莲甫也是&ldo;一点就透&rdo;的光棍&ldo;玲珑心&rdo;，心知硬赖硬瞒，别人也不会硬争，无非付之一笑。但是，自己在这件事上，就完全被蒙在鼓里了，所以陪笑说道：&ldo;老兄，你问到这话，是当我自己人；我亦不瞒你，是的，我去看邵定侯。林家这件案子，何以说是有人密告，别有隐情？在县太爷那里，我不便动问；你好不好说两句我听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