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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饭盒之年年有余关于摇羽扇的典故 1(第1页)

余阁老本为贫家弟,然天资聪慧,少年即受恩师赏识,许爱女,频提携,他自此平步青云,虽也曾起伏磨难,但最后到底全身而退,风光致仕。然而,饶他一生见识丰,但当被侯府送回来的巩红绡和盘托出那段往事时,他也不禁惊诧身摇,不可置信。

他余某人居然也会有愚蠢到这般发指的儿儿媳?!

“老爷明鉴,顾家夫人在侯府里头,那可是只手遮天呀!我性命都握在人家手里头,要叫我说什么,我哪敢不从!”红绡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没能把实情托出,叫大吃了冤枉亏,都是我胆小畏死,望老爷慈悲为怀,饶过我罢!”

当着父母弟媳的面,被道破自己女儿背夫偷人,那余大人面皮一阵青一阵红,臊的连头头也抬不起来,一旁的余大只狠狠瞪着地上的红绡,目中直欲喷火,只碍着公婆在,不敢放肆。余大人偷眼窥老父的面色,只见他胸膛起伏厉害,当下便小心道:“都是儿不孝,叫父亲操心了;千错万错都是儿的不是,万请父亲息怒,好歹保重身要紧!”

余阁老瞥了儿一眼,讥诮道:“这会儿你倒知道孝顺了,连道士都敢买通,黑的颠倒成白的,我一辈的老脸都叫你们夫妻丢尽了。你还是行行好,给我碗砒霜,早些阖眼,也省的见你屋里那些腌臜事!”诚如顾廷烨所料,余家老爷宦海沉浮几十载,早炼得精滑似老狐;除了谋反抄家这种殃及全族的滔天大祸,已鲜少有事能叫他惊慌失措,自也气不坏身体。如今骂起人来,更是中气十足。

余大人面红过耳,不敢分辩什么,噗通一声跪下,余大见状,咬牙跟着跪下;见长兄长嫂如此,房四房更不敢站着,俱是双双跪下。余阁老面上波澜不惊,对着犹自如筛般抖个不停的巩红绡道:“顾家来信上说,这些年来耽误你了,如今将你发还,好好安排个人家嫁了。”他又转头对余四道,“老四家的,待回登州后,这事你来办。”

余四看了眼跪在前头的长嫂,犹豫道:“父亲,这……”她话还没说完,余大已是满脸愤恨的抬起头,怒视巩红绡,骂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小贱人用心歹毒,害我们不浅,便是杀头也轻了!怎么能……”

余阁老一掌拍在案上,冷冷看下去,余大人赶紧用力扯妻的袖,余大转头,一接触到公爹寒冰般的目光,当即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话。

巩红绡何等机灵,见此情形,立刻连连磕头,哭的泣不成声:“都是我的不是,请老爷千万别上气,身要紧呀!我自知是饶不得的,只惦记我娘老迈衰弱,为人女的,怎好舍了老母不管!只求老爷开恩,放我一条生,叫我侍养老娘终老呀!”

余阁老缓缓的转过头,淡淡道:“你虽是府里大的,却是大生母那头的亲戚,非奴非婢,余家怎能处置了你?不过看你如今没着落,仗着长辈一场,替你寻门亲事罢了。”说到这里,他嘴角忽浮起一层奇特森冷的笑意,“当初叫你随嫣红出嫁为媵妾,本就是委屈了。应是余家对不住你—才—是。”

最后两个特意放重,意有所指,巩红绡心中猛的一跳,满心惊惧的抬了下头,只见室内灯影恍惚,那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容直如阎罗判官,令人不寒而栗,她忙不迭的低下头,再无半分做戏,货真价实的颤抖起来,心道,这老头好生厉害,居然看出来了。

是的,有些事,她确是……故意的。

当初她得知余嫣红偷汉,明知十分不妥,绝是身败名裂的丑事,却不曾如何强烈阻拦下去;后来顾府夫人叫她帮着去诈余大,虽有威逼利诱在其中,却是她也想坑害余大一把的。可这,都是为什么呢?

她父亲是个乡下秀才,家有薄田数十亩,阖门小康和乐,身为独女,她是父亲抱在膝头上疼大的。谁知一朝慈父亡故,族叔伯欲侵占田产,逼嫁寡母,亏得忠心的老仆机灵,叫她母女连夜收拾细软逃出来投奔亲戚。七拐八弯的,最后投在了余大处;为着日好过,她拼着命的讨好大和嫣红,般做小伏低,逢迎谄媚。

可是,结果呢?一朝有事,余大担心宁远侯府水深,宝贝女儿支应不来,便毫不犹豫的叫她随媵。非她清高,不倾慕侯府富贵,而是顾家二郎那般样的名声在外,她又能落着什么好?况且……红绡微微侧目,看了看跪在右前方的老爷和,怅然的收回目光。

她心底,早另有期盼。

她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他是房不受重视的庶,少年男女,两情相悦。

那年那日,黄昏落梢,他满头大汗的跑来见她,欢喜的连发带散了都未知,无限欣悦的告诉她,已瞧出他们的苗头了,虽暗示要避嫌,但并无不愿,只怕贸然提出,叫大多心。只要大肯开口说头一句,就成全他们。

当时,她直如做梦一般喜悦;她是多么喜欢余家呀。余家男大都性端良,从无恶嗜,余家女眷,从老到四,均温厚宽容,从不以她孤女为嫌。她当时就下了决心,倘能得偿所愿,她一定加倍讨好长辈,将来揽些差事,接来老母,一家人好好过日。

可惜……她永远忘不了余大彼时脸上的神情,那样的自私断然,那样的理所当然。她再了解这妇人不过了,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什么情分都是假的,她再求也是枉然。她不再多说,只机械的笑着,应承好好‘照顾’余嫣红,顺手从大那里狠狠刮了笔银。

那年嫣红事发,她慌忙往余府求助时,凑巧闻知一事。余阁老有位同窗挚友,年过花甲,膝下却只由一孙女,眼看要香烟断绝,见余家男孙繁盛,便诚恳开口,央求赘婿。余家父一番商议,定下了房的这位庶。待她知情时,他已远走琼州,入赘高门别家。

那时,她忽心如死灰,什么顾府,什么余家,管它天王老,她再也懒得管了。

也许,此生再不能相见了;也好,也好。

红绡陷入恍惚回忆中,浑不知余阁老又说了些什么,只知两边有婆将自己搀起来,拖着往外走去,外头月明星稀,朗夜如昼;一口清冷的空气沁入胸腔,她脑袋一个机灵,顿时醒澈过来。她摸了摸裙摆里侧,那里有个暗囊,藏着她积蓄的四张小额银票,其余金银首饰散碎银两,她早已偷着送去母亲处。

她又伸手按了按胸口,那里有张五两的银票,是今日出来时,顾侯夫人给她的。

“你会变通,又能耐,无论老天亏待过你什么,你也不曾客气。”那位年少美貌的侯夫人眼中有一种奇特的悲悯,“这银你拿去,便当我是个伪君,既逐你出门还来卖好。我只送你一句,昨日种种,譬如已死,以后好好过日罢。”

红绡悲喜难辨,一片茫然中,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她走后,守在屋门外的老嬷嬷再次把门关严实了,四周远远站着几个随侍的奴婢,只留余氏一家在里头。“你们先起来。”余阁老指了指,他声音不重,却无人敢违背,余家个儿媳便都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地上只留着余家。

余阁老道:“老四家的,巩氏就交给你了。到乡下地界,寻个踏实人家,叫她消停的好好过日,务必把事做利了。”四敛衽低头,恭敬道:“听爹的吩咐,媳妇一定尽心。”

这么多年,几个媳妇早习惯了不问世事的天真婆母和彪悍强大的全能公爹,从嫁来那日起,四就是直接向余阁老禀事的,是以回话的十分顺口。

余大心中不忿,忍不住再次异议道:“咱家供她吃喝这么多年,竟养出个白眼狼!爹,这也便宜那贱人了!您再想想……”

“还不给我住嘴!”余大人一声暴喝,瞬时阻断大的话,“有爹在,也有你说话的份!一点规矩也不懂,也不看看弟妹们,你怎么做长嫂的!”

大耳膜嗡嗡作响,诧然的望着丈夫,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凶过。

一旁的弯了弯嘴角,缓道:“大嫂别气,爹这么做,自是有道理的。嫣红侄女这事,搁哪儿都是丢丑。人顾家厚道,本已抹干净了的,可大嫂您偏来那么一出。”

她说话斯,却句句暗藏凌厉,“顾家能不提防些么。倘哪日您又上了兴头,愣说侄女死的冤,要人赔命,这要那的,宁远侯府岂不吃得哑巴亏么?总不能叫顾侯满天下嚷嚷自己老婆偷人罢。所以呀,红绡这孩,就得留着。”

这事没闹出来时,一切都含糊着;可一旦闹出来,作为仅剩的人证,红绡反而不能死了。

首先她不能留在顾家,否则将来的话,有顾氏逼供授意之嫌,不足叫人取信,是以,只能让余家自己把人接回去。如今,因怕有抵赖之嫌,余家非但不能让红绡死,相反,为表示坦荡,余家还得让红绡好好过着日,一切自然坦率。

这么简单的事,余大竟到如今也没想明白,还有脸发脾气。

“适才你大哥还夸弟妹懂礼,你倒这般与大嫂说话?!”

其实余大并没怎么听懂,但这并不妨碍她发飙,只见她竖起一双吊梢眼,当即开火,丝毫不怯,面色丝毫不变,只轻巧道:“瞧大嫂说的,我这不是着急么。嫣红侄女的事,只消在外头冒了点滴风声,咱们余家的姑娘还能做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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