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九剑,从肩膀到手臂,从胸口到后背,他们用刀剑一血灭门耻辱,弟子们欢呼着呐喊着,像是斩妖除魔。
当最后一剑从我的右肩拔出,我才睁开眼,台下,西陵与君被捆绑着,嘴里塞了布条,七宝已被众弟子按压在地,我朝着他们微笑,嘴里渗出的鲜血从下颚一直流到胸前,白衣尽染。
赵仓举着火把在我身侧,那火焰的温度随着微风拂向我,很温暖,像极了阿婆在冬雪天里燃烧的火垛。
我好想问一句,烈焰燃烧着血液会散发出什么样的味道?
可我问不出口,嘴里喷涌的鲜血似乎要将我淹没,我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像是那些刀剑刺穿的地方都与我无关痛痒。
西陵与君挣扎着,呜咽的声音清晰的落在我耳中。
到最后,只落得一句赵仓问我:“楼玉笙,你可有遗愿?”
我忍着嗓中的腥甜,喷了赵仓一脸,而后张着血口说:“我在第十八层地狱等你,活着报不了的仇,死后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仓在众人面前依然保持着微笑,低声问:“有什么话需要带给摇儿吗?”
微摇。
我终于感觉到了伤口流血的疼痛,九个伤口犹如万箭穿心般吞噬着我的意识,我摇摇头。
在赵仓点燃火堆前,西陵玥飞身而来,从我的腰间拿走了绣花袋。背身对我:“我会将你的骨灰和这个绣花袋交给七宝带下山去,让你和亲人合葬在桃花坡上,你安心去吧,我若能在有生之年活捉申屠谷,必定押他到你的坟前给你磕头。”
纵然没有申屠谷,我也难逃这烈焰焚身的诅咒。
我望着灼眼的艳阳,发出最后的请求:“求你,让我死在你这双干干净净的手上。”
西陵玥转过身来眼神直逼着我,我重复了两字:“求你。”
赵仓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万万不可,这丑女一生作恶,切莫脏了尊主的手。”
西陵玥目光微聚,赵仓抖了抖手,终究将火把递给了西陵玥。
我最后一次望着蔚蓝的天空,如果人死之后真的有来世,我一定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
西陵玥的火把点燃了我脚下的火堆,却又被一股强劲袭来的冷风扑灭。
“太师娘莫非也想当任人摆布的傀儡?”
人未到,声先至。
一股白芷香扑鼻而来,众人皆惊,一白衣男子翩然而落,似从天而降。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虽内力深厚,却也有些摇摇欲坠,属孱弱之身。
我用力唤了一句:“大白。”
他将我从木桩上救下,我瘫倒在他怀中,今日他没有遮住面容,原来五官分明的他竟是如此好看,只怕是那号称公子世无双的端木寻都要少他三分仙气,只可惜,他也输端木寻一分逍遥洒脱。
“对不起,我来迟了,只怪这病弱之身太不尽人意,别怕。就算天下人都想拔剑屠你满身,我救你。”
他双眼泛红,身躯凛冽,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救命良药一般堵住我的每一个伤口。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没有阻挡,柔声说:“你的手,好暖。”
第一个拔剑对准我和大白的,是雪山派的崔雪掌门。
她年纪尚轻,厉声呵斥:“你这个无盐女,把手拿开。”
我对着大白微微笑:“我丑吗?”
面纱早在崔雪掌门的那三剑时就已掉落,此刻的我。怕是要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梦魇。
西陵玥及时阻止了崔雪紧接着要说的话,似有难言之隐。
十大门派齐齐围攻上来,顾及西陵玥还在比武场上,绝色山庄众弟子与十大门派形成对峙,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姑娘,你说四海之阔,天地逍遥,任你一一往矣,今日,我舍了所有,带你走。”大白并不理会叮叮当当的兵刃声,虚弱着身子将我抱起,他的额前冒着汗珠,似乎整个人都要被融化掉了。
大白走了两步,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流下,滴落在我胸前的伤口上,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