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了,阳光照在道路的一侧,在另一侧投下楼房的阴影,树的绿芽还没有长出来,但它们早已经不似冬天的时候那么沮丧,而是重新焕发着活力,变得舒展了。
丁娇的胳膊上挂着手提包,咬了一口饼,她一边走路一边说:“我听嘉乐说你上个星期过生日?”
“对,也没过。”
“瞧瞧你,过生日都藏着掖着,要是我知道,就过去帮你庆祝了,再怎么样,总要喝点儿酒,或者唱唱歌,去外边吃顿饭,”丁娇和徐鹏肩并肩慢步地走,说着,“你是怕我们要你请客……所以故意没说的。”
徐鹏被这个玩笑弄得诧异,他急忙摇着头,随后淡笑,说:“不是藏着掖着,是真的没过生日,那几天单位忙得要命,有时候吃饭都顾不上。”
“那给你补过一个?”
“那就……明年,明年我一定好好过一次,请朋友们一起坐坐。”
“你还说你不推脱,”丁娇撇撇嘴,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她说,“看玉门现在这个状况,我们明年在哪儿都不一定,说不定北上南下,天各一方。”
“你明年就走?”
“不知道,”丁娇又咬了一口饼,说,“非常非常有可能。”
“徐嘉乐那天还在说呢,不想和邱闻分开,在一起玩儿习惯了。”
丁娇捧着热烘烘的饼,一边走路一边笑着,她说:“他们两个人有时候挺像的,那是没有早遇到,要是小时候遇到,也会玩得很好。”
两个人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去,聊着工作、家庭和孩子的话题,太阳愈发地偏西,风中已经不再有冬季时候的凛冽,再过一段时间,树就会长出叶子,公园里的垂柳生芽,各种早开的花打苞,西北不像是热带,有高耸、常青、浓密的植物,西北的绿色再绿,也总是略微稀疏的、秀气的。
新学期的第四周换了新座位,第五周,徐嘉乐就遭遇了一次猛烈的、叫人措手不及的喜欢。
男学生女学生们都要做新新人类,自然愿意得来一份青春期里体面的像样的爱情。他们的喜欢需要很多种先决条件,譬如勇气、逆反,以及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他们求爱的方式有很多种,送情书算是的、买水赠零食算是的,亦或是由共同的朋友牵线,在放学的路上试着认识,然后变得熟悉。
徐嘉乐再次长高了个子,他穿着运动校服的外衣,整个人薄瘦,邻班的女孩走过来撞他的肩膀,他慢吞吞地抬眼,把书包的带子翻过来,问:“我们认识吗?怎么了?”
“认识一下啊。”
“什么意思?”
徐嘉乐的确木讷,他站在校园里的一棵树下边,抱着一本小说等着丁邱闻,女孩盯着他锋利的下颌线看了好半天,回答:“就是认识一下啊。”
“为什么要认识?”
“你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
徐嘉乐这才认真地看了女生两眼,她穿着一件磨白的牛仔裤,留着长发,扎着马尾,笑起来的时候很俏皮,有半颗虎牙露出来。她正好不是段潇筱那样冷艳文静的女孩,而是热情的、有气势的。
徐嘉乐向后退了一步,不再看他。
女孩问:“你在等丁邱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