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夏镜连杯子都放下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吃吧,我没胃口。”
刚才的对话里,杜长闻一直是更温和冷静的那个,直到这时他才脸色一凝,随即放下筷子说:“那就走吧。”
到这个地步,低沉的气氛就难以掩饰了。
两个人结完账走出火锅店,正是落日熔金的时候,天边的瑰丽色彩几乎兜不住,经由远处的街道,流淌至眼前的树木与行人身上。晚高峰还没过去,车水马龙,人流如注,是喧嚣但热闹的尘世烟火。
不过这些夏镜都没有心思欣赏,只顾闷着头和杜长闻并行往前走。
这件事和多年前的旧事太像了。
这种熟悉感让夏镜不由自主变得紧张,以致于本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也不敢说——怕一开口,反倒把话说拧了。杜长闻虽然看上去镇静到冷淡的地步,但夏镜知道,他也不是面上看上去那样泰然自若。
于是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走完半条街,在路口等待红绿灯的间隙,他们并肩站得很近,又都微微冷着脸。这幅景象配上两人本就出挑的外貌,多少有些引人侧目,但他们又都没有分开一些的意思。
夏镜盯着街对面的红绿灯沉默不语,直到红灯转绿,他迈开腿就要往前走。
哪知手臂忽然被人猛地一扯。
后退一步还没站稳,一辆摩托车擦着他的衣角从面前飞速驶过,刮起的凉风直直扑进他睁大的眼里。惊惶未定的几秒内,人的肢体往往僵立,夏镜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本能地看向身旁。
杜长闻还攥着他,另一手护在他身前,眉心拧起,低声呵斥:“看路!”
夏镜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回答:“哦。”
杜长闻没再说什么,放开了手。夏镜这才发觉手臂都被人抓痛了,可见刚才杜长闻用了多大力。这样想着,脚下已经自动追上杜长闻,往街对面走去。
过完红绿灯,夏镜毫无预兆地开了口:“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
杜长闻没说话,但显然听见了。
夏镜继续说:“但你说的那些都有道理,越是听上去好的项目,越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那倒也不是。”杜长闻说。
“嗯?”
“看路。”杜长闻再次轻轻扯了他一把,让开前方骑自行车的小孩,但无论是力道还是语气又都不一样了,“事情都是边做边看的,你说得其实没错,不可能提前都考虑到。但另一件事你的确应该提前了解清楚,刚才我忘了说。”
“什么?”
杜长闻看了夏镜一眼:“提前问问你那位前上司,对你有没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