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如此美景,也让秦平呼吸一滞,还未等他将脸埋进这日思夜想的温柔乡,脖领便被人拎住,猛的一提,将他扔了出去。
姜采只觉眼前一黑,左右一滚,被人用身下锦被裹了起来。接下来便是秦平的哀嚎声,待他没了声音以后,姜采便被人连人带被一起扛走了。
再次见到光明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面前跪着泣不成声的碧丝、碧柳。
姜采挣扎着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疼,后颈似乎被重物击打过一样疼痛。碧柳忙爬起来,在姜采身后塞了一个引枕,扶着她坐好。哭道,“姑娘,您总算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姜采看了看屋内未燃尽的灯烛,知道此刻已经入夜,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完好的中衣,自也知道已有人伺候过她更衣洗漱,于是便问道,“是谁送我回来的?家中可已知晓此事了?”
碧丝看她这般镇定,猜她心中定然是极度悲愤。更是哽咽难言,反而是粗线条的碧柳,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姑娘放心,老爷和老太太都为您做主了。那作奸犯科的罪魁祸首知道事情败露,也已投缳自尽!”
“谁?”姜采追问。
“甄姨娘!”碧柳一脸愤恨之色。“她本是梁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由夫人做主抬了姨娘。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用这种阴渍手段暗害姑娘!”
“是她吗?”姜采喃喃自语,暗暗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疼惜她,原想要她远离是非,可如今看来,她根本躲不过。从决定为殷妈妈一家讨公道那天起,不管她做的多么高明,仍旧还是卷进了是非之中。
被接回府内的殷妈妈,此刻端了一碗安神汤进门。见姜采呆呆的靠在床上,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她将手中的龙泉窑青釉莲瓣碗递给一旁站着的宝环,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道,“去伺候姑娘用了安神汤,劝她睡下吧。这件事,老爷和老太太会闷得死死的,绝不会委屈姑娘的。”
宝环也目露悲切,知道殷妈妈与姑娘感情非同一般,定然十分悲痛。很是贴心的接了碗,点头,“妈妈也放宽心,姑娘最是坚强不过的,必然会熬过这一关。”
殷妈妈点头,又偷偷看了姜采一眼,扭头躲了出去。
宝环端着安神汤,伺候姜采,还未等说什么安慰的话,姜采便三口两口的喝下了汤汁。反而安慰几个哭的可怜兮兮的女孩子,“我没什么大碍,相信父亲和祖母也定然会为我做主。你们也不必过于忧心,今日该谁值夜留下,余下的便去休息吧。”
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空碗递回去,顾自躺好,将被子盖好。并示意她们几个将床幔放下,她需要好好睡觉了。
姜采遇到袭击这件事,其实并未传扬开来。知道的无非是老太太、英国公并姜采以及他们的心腹,当然还有救下姜采的英雄。这些人都是咬死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另外可能说出去的,便是行凶者,以及策划者。秦平已经没有机会说什么了,而策划者东窗事发,为了保护自己也会守口如瓶。姜采的清誉,暂时已经保住了。可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老太太此时歪靠在紫檀木四季迎春罗汉床上,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对着坐在对面垂首听训的英国公道,“我原本想要将采姐儿送走,再着力整顿内宅。为的不过就是保住他们兄弟姊妹之间的友爱和睦。可今日竟出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他们兄弟之间,怕是必须有舍有留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英国公如何不疼自己的孩子。虽然心疼姜采,可也总得为自己的骨肉争取。“母亲,孩子们都还小,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前脚采姐儿才出事,后面甄氏便投缳自尽,岂不正是畏罪自尽。玥姐儿自幼并未在她身边,她们母女素来也不亲厚,恐怕孩子并不知情。”
老太太冷笑,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嘲弄。“怎么?你竟认为是甄氏所为?她一个姨娘能买通府上这么多人?”
“……”英国公静默。
老太太看了看一旁的田妈妈,田妈妈会意,亲自领了屋内伺候的众人退了出来,只自己一人返回来贴身伺候。
“正院内当值的丫鬟、婆子,素日里小佛堂当差的管事暂且别论。这都是内宅之人,使些银子,要她们别处寻些乐子,玩忽职守却也可以做的。可那门房守卫呢?却不好轻易收买罢!咱们家素来规矩及严,姨娘们等闲不可轻易前往前院。若是去了,也必定会有人来我这里报备。她能买通门房放秦平进来,又能将各处耳目清理干净,还能在采姐儿的吃食里下药。你以为甄氏有这样的本事?!”
英国公被老太太说的哑口无言。秦氏已被软禁,可她的心腹还行动自如。
“甄氏是什么样的性子?当年就是查出与人私通都能为了活下来巧言令色,如今会为了这件事自尽?你真是抬举她了!”老太太冷哼,一双眼睛冷冷看向英国公。“当年我便说,你不可妇人之仁,留下祸根。正常男子被姨娘这般侮辱,哪有留下的道理?我不知当年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甄氏捏住,才要她又在这英国府立住了脚。我只知道,如今因你的过错,我好好的孙女险些被人糟蹋了。如今还未定婚事,怕是就要被迫嫁给他人了!”
英国公想到姜采昏迷不醒的样子,心里也是愧恨难当。自知无颜面对老母亲,只将头更低了几分。低声道,“都是儿子不孝……”
“你闭嘴!”老太太断喝,“你这不孝、该死我听的多了。你死了,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你少给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只问你一句,甄氏到底拿住了你什么秘密,是不是秦氏也拿住了你的把柄!”
正是春日乍暖还寒时节,老太太尚且要裹着薄被才能堪堪维持温度。可英国公,此刻却已经一身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