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欣馥做到合睿王内宅半小姐这个位置,许久没人辞她的命。如今听新稿一番话,倒叫她愣了一愣。却只一瞬间,旋即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当你赔罪麽。不碍事。”
又见了边上的多婳,招手命她来,将那番话复与她说了一遍。多婳领命去了,欣馥方才进屋。
复进了隔帘,却见林玦已经醒了。却仍云里雾里的模样,窝在合睿王怀里。有嬗正捧着一碗水,合睿王取了银勺一勺勺往他嘴边送。
欣馥心下觉着有些怪异,只迟疑片刻,到底没说什么。银苑深翦皆垂首站在边上,欣馥因问:“吃的什么?”
“林爷喊渴,王爷命有嬗姐姐化了玫瑰汁子。”
这玫瑰汁子香甜顺口,林玦喉间疼痛,吃着这个倒觉很好。却也只用了半碗,再不吃了。
合睿王见状,命有嬗将水端下去。仍搂着林玦,问他道:“才命大夫瞧过,没什么大概,只是风寒。”
林玦吃了半碗水,神志已然渐渐清醒。被他扣在怀里,只觉分外羞耻。幸而面色原就泛红,扭头不瞧他的脸,轻声道:“多谢王爷,我大好了,还请王爷放我自己躺着……”
他这番话说得别扭,合睿王却浑然不闻的模样:“想用些什么只管与有嬗说,命他们去做。想要什么也只管说,只消王府有的,都尽着你。”
“你……”林玦后背发寒,只觉他语气神态皆怪异非常,望他的目光带了惊异。
却见他兀自不觉,也不解释。竟缓缓伸手,将他额前碎发抚去。又将手覆在他面上,“你什么时候才肯不叫我这声王爷?”
“我……”他暗咬牙,“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罢了,知与不知也只是这么回事。”
林玦闭了眼,不想再同他往下说,闭了双眼:“我乏了。”
话音刚落,只觉身子缓缓下移,合睿王果然将他放回床|上。只人未走,甚至握着他一只手腕。被他握着的那处灼热得很,林玦难耐地扭了扭腕子,他扣得却很紧,不许他躲开。
林玦觉着自己大抵察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眼皮子竟剧烈颤抖起来。他睫翼不长不短,跟着眼皮细微颤动。合睿王看在眼里,只觉根根扫在自己心上,有些怪异有些发|痒,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抬手覆在他眼睛上,能感觉他眼皮在自己手下颤动的模样。手下肌理细腻幼滑,还带着少年的青涩。目光往下移,能瞧见他秀丽的脸庞轮廓,还有白|嫩的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
他还未及弱冠,就能瞧出往后的风姿。不知道往后是谁家姑娘能有这样的福分,嫁给这样赏心悦目的人。
合睿王手下发紧,竟连声音都变得暗沉:“你累了只管睡,我在这里陪着你。”
林玦方才睡了大半日,这会他又如煞神一尊在旁坐着,哪里睡得着。另一只手空着,抬起扣住他的手腕,林玦道:“王爷不必替我挡光,我睡得着。”
风马牛不相及竟然也能扯上,合睿王失笑,到底将覆在他脸上的手收了回来。
林玦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他。“王爷,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有些想父母和幼妹。”
他这话里的意思说得直白,分明是想借此问合睿王一句,什么时候肯放他回去。
合睿王静静望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时方才道:“我知道。”竟半句也不提让他回去的事。
两人又静静对视了一时,到底合睿王先败下阵来:“你当荣国府是什么好地方?老实待着,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母亲和妹妹是女眷,我不便接他们出来,在等一些时候,等林府……”
“王爷厚爱!”林玦陡然伸手握住他腰间一方双喜字纹玉佩,也不知哪里来的孤勇,竟打断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合睿王顿了顿,才缓缓伸手握住了他那只拳头。“在船上你和你父亲救我一命,我如今自然也以命还你们。”
只这一句,说得分外诚恳,林玦却不能尽信。一个人最不能骗人的是那双眼睛,合睿王望他时候那双眼里……藏着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