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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屋里的是同福，四个丫鬟里头她年纪最长，嘴也最严实，听了韩老夫人的话便道：&ldo;晋哥儿去了后头，大约是看着太太走辛苦，所以……&rdo;韩老夫人靠着迎枕，睁开眼睛看了看她：&ldo;你这丫头就是太慎重太仔细了，慎重过了头，有些话就不是真话了。&rdo;同福赶紧跪下：&ldo;奴婢不是想欺瞒老夫人，只是‐‐那是在山路上，有太太，还有咱们家姑娘，晋哥儿也做不了什么……&rdo;&ldo;起来吧。&rdo;韩老夫人抬了抬手，&ldo;我又不是怪你。你是个忠厚老实的，所以我才要听听你的话呢。&rdo;同福站了起来，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ldo;大少爷是有这个……毛病，不过依奴婢看，表姑娘是个有规矩的。&rdo;韩老夫人微微笑了起来：&ldo;你说得不错，嫣姐儿是个有规矩的，亲家太太教出来的人，错不了。&rdo;同福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韩老夫人：&ldo;老夫人的意思不会是‐‐当初大少爷提这事儿，您就答应了，该不会……&rdo;自己的孙子，韩老夫人哪里不知道他的毛病，按说当初就不该同意让顾嫣然来家里住着才是。&ldo;先瞧瞧。&rdo;韩老夫人没有否认，&ldo;说起来，晋哥儿也到了该寻亲事的时候了。&rdo;同福有些不敢相信：&ldo;您还是头一回见表姑娘呢，怎么就想着‐‐万一表姑娘不好呢？&rdo;韩老夫人笑起来：&ldo;嫣姐儿我是第一回见，可她娘，我可是认识几十年了，那时候她还没有嫣姐儿大呢。&rdo;说到这里，老夫人有几分怅然，&ldo;别看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姐妹两个可差远了，只可惜她身子弱‐‐幸而如今也有儿子了。&rdo;同福听得有些心惊肉跳，紧紧闭了嘴垂手站着。韩老夫人猛然发觉自己有些失言，忙把后头的话咽了回去，只道：&ldo;娘是个有规矩的，教出女儿也差不了，这在咱们家也住了将近一个月了，你瞧着哪里挑出错儿来了？&rdo;同福顺着她的话笑道：&ldo;这倒是的。奴婢还听说，禇先生很是夸赞表姑娘的书画呢。只是‐‐太太怕是……&rdo;&ldo;她只想找个高门大户的儿媳。&rdo;韩老夫人又闭上了眼睛，&ldo;却不看看，如今不是老太爷在朝的时候了。皇上虽说还念旧，可缜儿却不是个能立得起来的，将来可没有他父亲的成就。可亲家老爷，我瞧着是个能干的，将来少不得还能再进一步。若这么算起来，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再者如今下头皇子们都大了，京城里头并不好住，那些勋贵之家，别说人家未必瞧得上咱家，就是瞧得上，我还不敢沾呢。&rdo;同福跟着韩老夫人这些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事情，闻言就有些担忧：&ldo;这么说，老爷将来起复……&rdo;&ldo;不易。&rdo;韩老夫人叹着气摇了摇头，&ldo;缜儿在工部当了几年的闲散员外郎，正事也没干出什么来，将来指望着什么起复？老太爷在的时候倒是结交了几个人，就只怕人走茶凉。不说别的，老爷卧病这些年，最后那段日子咱们家还有什么人上门？&rdo;同福也低了头。韩老夫人有些伤感地道：&ldo;咱们韩家人丁少，族里也再没出几个得力的，这势单力孤的总归是不成。看着说咱们家世代为官，可只要哪一代没了出息，立刻就会倒下来。也怪我这肚子，只生了缜儿一个……&rdo;&ldo;您说这些做什么。&rdo;同福赶紧道，&ldo;老太爷也纳过几个姨娘，还不是都没动静。&rdo;&ldo;是啊，或许就是天意。&rdo;韩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ldo;素兰太过溺爱晋哥儿，如今这脾性想扭也扭不过来了。好在晋哥儿还是个聪明的，将来家里就指着他科举进身了。他的媳妇是宗妇，且得好生挑着，必得要是个能干的，还得能扭过他的性子来才行。&rdo;说到未来的当家主母，同福就不敢乱做评论了，只道：&ldo;有您给把着关，将来的少奶奶必定能挑个好的。&rdo;&ldo;你这丫头端会哄我开心。&rdo;韩老夫人被她说得笑起来，见同喜也回来了，便坐起身道，&ldo;想来前头也该上完香了，走，到前殿去。&rdo;虽然是一起来上香，但前殿做的是韩老太爷的法事，顾嫣然姐妹两个到底是外人，上过一炷香之后就退了出来。好在寺庙里没有外人，两人随意走走也无妨。偏殿里供的是药王菩萨，顾嫣然想到母亲的身子，便进去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又磕了三个头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