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左德昌和方柱子的合议,方柱子马不停蹄地往门房的老于头那里赶去,他知道自家局主爷是个什么性子,办事那就是讲究一个‘快,准,狠!’,所以他半点不敢耽搁了,这样也就加速了彪管事的覆灭。
事后,也让方柱子咋舌彪管事的胆大,自然更是佩服自家局主超强的判断能力,再也不敢说自家局主不正常了。不过,此时众人谁也不知道日后的事,遂一切看上去还是挺正常的。
自然回后院客房的绮罗也不知道,彪管事一家很快就要倒霉了,她只安心地往后院走去,想着赶紧地将东西绣好了,她好早点回家,遂脚下步子是半点不滞涩,且手里还拿着早上带去书房的那个放针线的包袱。
远远的瞧见绮罗这个样子走来的凝香很是鄙夷地撇了撇嘴,瞧瞧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哪家的婢子,手里还搞笑地拎了个包袱,一看就是个死奴才。遂她突然心情就又好上了许多,她娘说的对,这样的狐媚子不是她的对手,有章老爷子这张虎皮在,她什么也不用怕,隆昌镖局的局主夫人非她莫属。
既然有了这么个认知,凝香突然又来了勇气,在绮罗即将转弯去客房的时候,她娇笑着转身出现在了绮罗的面前,有些傲气也多些挑衅地挡住绮罗的步子,轻佻地挑起绮罗手中的包袱,嗤笑道:“哟,什么宝贝呀?这么来回的拿着。哦,不对,你一奴才哪里来的宝贝,该不是在主子那里偷的吧?”
说完,看着绮罗有些怒气上涌的脸,又夸张地一拍巴掌道:“可别是我们爷书房里的好物件吧,这个可不行,我得告诉爷去,老爷子可是最在乎书房里的东西了,若是被那个不长眼的贱蹄子顺了去,可就糟糕了。”
听着这女人唱作俱佳的表演,绮罗这回是真生气了,她还从未被人这么当着面的奚落过,算起来绮罗还真是个股子里骄傲的人,在牛府她虽活的小心谨慎,可她并不卑谦,更何况这里是章宅子,遂该反击的时候,绮罗是半点不含糊。
“起开,没礼貌的……没礼貌的蠢货……”到底还是有涵养的人,绮罗只骂了句蠢货便及时停住了出口的谩骂,只是将手上的包袱一甩,轻巧地就将拦路的凝香给搡到了一边,自己则半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哪里想到今儿她是注定不能安生了,被她搡到一旁有些傻眼的凝香瞧见她往前走去,立马回神,半点不含糊地跳起脚就扯开了嗓子,“娘,她欺负我,你给我等着,你个骚狐狸,看我不撕烂你的脸,让你看看在我家里欺负我的下场,居然骂我蠢,你个骚狐狸才蠢呢。”
吆喝,这话说的真是不怕掉了下巴,她越是这么跋扈,绮罗倒反而越发不怕了,不过,同这种人对骂还真不是她的风格,遂绮罗扯了扯嘴角,讽刺地丢了一句,‘泼妇!’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
只这一声,便叫凝香气的光剩下喘气无法动弹了。这时候,有人憋不住了,彪嫂子一直躲在暗处瞧着女儿挑衅这位白姑娘,哪里想到这女子好生厉害,只几句话就挑动的女儿乱了阵脚,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下子,彪嫂子倒是瞧不出绮罗的深浅了,按理,在别人家,这女子该表现的卑谦一些,又或者是个沉不住气的立马暴跳起来同凝香大吵一架,她也就有机会来个顺势打击了。如今这样,还真是看着有多令人憋气就有多憋气。
本来她们是想着,今晚通过这次的事试探一下爷对着白狐狸的态度。另外不管爷对这白狐狸是个什么态度,让凝香挑起了这死丫头的怒火,让她失态,好让随后赶来的爷看看这死丫头的丑陋嘴脸。可如今计划失败了,被挑起怒火的不是这死丫头而是自己的女儿,若是这时候不出去,后头丢人的就是自家了,遂彪嫂子忙忙地跑了出来,也没掩饰自己来的如此之快。
绮罗早就知道来人不会只是一个凝香,也不用多想就知道对方挑衅她的最终目的,除开苦笑,她是半分不会失态。一来作为主家没有将彪管事一家如何,人家就还算是章家的人,她作为客人是不好多出手的,二来,明知道同这帮没脸没皮的扯不清,她又何苦多说,只当对方是放屁了,权当是给左大哥面子了。
不过,想到左大哥,没理会出来扶女儿的彪嫂子的绮罗是边走边有些怨念了,这叫什么事呀,左大哥的烂桃花也忒上不得台面了,难道这些怨念就是自己住在这里的房租了?
不管绮罗有多觉得冤枉,已经出现的彪嫂子可是不会让她舒坦,遂带着细微的尖刻的声音,冲着绮罗远走的背影道:“姑娘好厉的嘴皮子,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却是不知,哪家的规矩,客人可以对主人这么说话的?哼,真正是学的好规矩呀!”
本来彪嫂子是不想再惹绮罗的,可看着女儿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还是出声了。她知道女儿最是在意守寡的身份,而突然冒出来的这姓白的死丫头居然用一声‘泼妇’,就道出了女儿的伤心事,岂不叫她这当娘的心疼愤怒?遂她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哼,哪家的规矩,你这又是哪家的规矩呀!”
听的这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连走的半点没迟疑的绮罗也顿住了步子。不过,她倒是没怕,反而有些淡淡的期待,是期待谁倒霉?又或者期待什么?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不过此刻她心里无疑是欢愉的。毕竟一再地被人挑衅,她心里可是不爽的很。
彪嫂子同气的正无法正常呼吸的凝香是真有些怕了,这么冷的声音,这么冷的人,不是她们往日所见过的任何一面。此时凝香一直以来的痴念也有些动摇了,这样冷的人自己难道真要死吊着?不!不行,她不能因为这个就怕了就放弃了,她要的只是权利只是镖局的全部,并不是这个男人。
突然生出了豪情的凝香可不管她娘有些怕怕的拉拽,稳了稳心神,瞧着随着这一声冷呵慢慢踱出来的局主,哭述道:“局主呀,您可要给我做主,刚才这狐媚……白姑娘可是骂人不见血的戳我心窝子呀!”说完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似得又是一通哀嚎,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这样惹得本就怒火高涨的左德昌一下子索然无味了起来,他何时理会过这等泼妇的事了。可想到这大胆的女人居然骂自己当着宝的小女人,他又无法不理会了,遂耐着性子像看苍蝇似得,冷冷地盯着正哭的起劲的凝香。
这一看,左德昌不觉很是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以貌取人,实在是他平时没注意过这女人的长相,这会子突然这么一看,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大概是哭的很了,这女人脸上被冲刷出了两道宽宽的沟,瞧着诡异的很。
大概左德昌嫌恶的表情太过明显,本有些害怕的彪嫂子突然硬气了起来,也带着哭腔道:“局主,我们也知道要好好招待客人,可这位白姑娘也太过出口伤人了,凝香如今寡居在家就是她的痛,这姑娘倒好一句话就让凝香想起了这些伤心的过往,能怪我同她呛呛吗?”
说着,彪嫂子还极为配合地抹了把泪,才又在左德昌快要没耐心的时候,接着道:“不过,白姑娘到底是客人,既然局主觉得我们做错了,我替我苦命的女儿给白姑娘道个歉,也是使得的。”说完,她还真起身准备给绮罗行礼道歉。
好一招以退为进,黑白颠倒,绮罗瞧着惺惺作态的彪嫂子和一脸怨毒地看着她的凝香,突然恶劣的小性子发作了,遂面对给她道歉行礼的彪嫂子是半点不含糊,还很是正紧地回道:“嗯,既然如此我也就接受了。不过,我可不认同我有说错了什么让凝香伤心的?能劳彪嫂子说一说吗,若真是我的错,我自然也该给你们道个歉,说起来毕竟我只是个客人……”
说着绮罗故意顿了顿,在瞧见彪嫂子和凝香有些得意的样子后,她又接着叹了口气道:“不过,不管我是有还是没有说了什么不当的话,还望彪嫂子容我个,不知者不怪来。”这后一句,说的那叫一个婉转流畅。
瞧着这小妮子没有生气,反而反将了对方一军,不错,到底是他看上的女子,就该如此理直气壮。遂左德昌好笑的同时也很是放心,不过他们是这家的真正主人直接不必同个外人扯皮。遂在彪嫂子即将要开口之前,左德昌忙拦住了道:“什么客人不客人的,白姑娘,在这章宅你就是主人,这话你来的当日我就说过了,怎么就又忘了?别说我了,回头师父知道了可是要生气了。”说完也不理会这些人,直接对正站在客房门前的绮罗道:“好了,不必再留在这里,随我去书房,我有事同你说。”左德昌大概是直接下定了决心,要赶走彪管事一家,遂对于眼里没人的彪嫂子母女俩,他连教训都懒得教训一句了,只顾着拉了绮罗离开这憋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