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道南东奔西跑的,很久没回老家了。过年人太多,又是各种危险高发时段,加班的可能性超过90%,便想着国庆回家一趟。余文佑作为文职人员,十一法定长假是必然可以休的。但十一作为出行高。峰,卓道南又牺牲了四天假期。十月五日往后可以调休,余文佑只好请无薪事假,两个人才凑到一起回老家。
如今国家开始富裕,口袋里有闲钱了,国庆假期就变成旅游高。峰。饶是两人坐的高铁也被挤的头晕。鸡零狗碎的事多极了,两个人都不敢穿警服,不然一路上绝对没有消停。好不容易才熬到家里,一进门就撞上卓远洋那张阎王脸,余文佑不由的往后一缩。越是对他好的人,他越害怕。记吃不记打哇。
卓远洋从来就这样,卓道南很习惯了,把行李扔回房时看到房里的单人chuang换成双人chuang,激动的握。住卓远洋的手:“亲爹啊!!比穆局体贴多了!”偶尔留宿穆景明家,他只能打地铺好吗!
卓远洋看到两个人一起回来,心里如同塞了团棉花。不好冲余文佑发火,只能借题发挥,抄起一只拖鞋就追着卓道南满屋子打:“我叫你说你是捡的!我叫你说要去找亲爹!今天我不抽死你我不姓卓!”
平常如此逗比,余文佑早笑了。可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卓远洋一直别扭他是知道的,正常家长肯定不能接受。见卓道南被打的上蹿下跳,尴尬的喊:“干。爹……”
“你叫我什么?”卓远洋怒道。
余文佑低头不说话了。
卓远洋又是一脱鞋砸卓道南头上,听得一声惨叫后,才对余文佑道:“你们都在一起了,还叫我干。爹?我不配你叫爹是咋地?”说完拿着拖鞋轻轻往余文佑身上一拍,“跟那臭小子在一起,你也变蠢了。”
卓道南悲愤的喊:“你打我就下死力,打他就拍蚊子!偏心老人没人养的哈我告诉你!”
卓远洋冷笑:“老子稀罕你养?还不滚出去买菜!”
卓道南:“……”圆润的出门买菜,他这辈子就是厨子命。
屋里只剩下卓远洋跟余文佑。两人一齐坐在沙发上,卓远洋正色问:“柚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还是他挟恩图报?要是他逼你的,我抽他。”
“是我愿意的。”余文佑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卓远洋。一直对他很好的老人,他们却伤他的心。
卓远洋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你们就好好的,都别乱来。爸爸老了,不想折腾了。”
余文佑看着卓远洋明显比前年过年时深刻的皱纹,道:“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想也知道是那臭小子勾的你。”卓远洋并不知道余文佑和游鹤轩的纠葛,他所知道的跟靖安县公安局的人所知道的没有任何区别。
余文佑沉默。
卓远洋反倒关心的问:“身体好些了吗?一路回来累不累?累了就先去睡一下。”
余文佑摇头:“陪你说说话,我们难的回来一趟。靖安县的房子替您留了一间,等退休了就跟我们一起住吧。”
卓远洋笑着摆摆手:“不了,等我动不了再去吧。这里住惯了,老朋友们在一起才不寂寞。你们别担心我,这一院子的空巢老人,正好聚在一起玩。我年轻时没玩过什么,等退休了就可以安安生生打打麻将,ting好的。”几十年的随叫随到的警察生涯,他也有点腻了。人得服老啊!
“爸,”余文佑找了个话题,“我有事想问你。”
“说。”
余文佑道:“我有个奶奶,不知道该不该去看她。我爸爸死的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叔伯欺负我妈。我理解她的无奈,但也正是因为他们一起把我妈逼的没办法在靖安县生活,才导致后来的很多事。”如果一直在靖安,他妈妈没必要盖房子,单位也不可能收走分配房。一大笔钱足以他安稳成年,根本为了生存而泄露空间的事,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理智知道怨在一个老太太身上很过分,可是情感上却难免有些……描述不出来的想头。
卓远洋想了想:“我一辈子狗屁倒灶的事碰见的多了,要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就该说你得认奶奶,血脉至亲。可是有时候吧,血缘这玩意还不如没有。奶奶困难不?要是困难,看在你爸的份上帮一把,要是不困难就先搁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去看她,犯不着给自己找不自在。”
余文佑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