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棺材底下的一双脚
夜空放晴,一轮血色圆月挂在当空,地面映得白惨惨的。身后老屋像张开嘴的老饕,两口黑棺格外显眼,墙壁上挂着纸人,纸马,无一不透着死亡庄重而肃穆的气息。
我咯噔咽了口唾沫,强忍着小腿打哆嗦的冲动,顺着木头梯子往上爬,像是壁虎一样趴在门梁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门外。
我不知道三更天是什么时候,只是精神紧绷的时时刻刻盯着。直到月亮从东天爬到正偏西的位置,我才听见院门嘎吱一声打开。
是风吗?不,不对,因为我听见院子里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这声音像是把一个人的鞋子灌满水,每走一步,都要从鞋子里挤出水来。
“红衣服,漂亮的衣服有人要吗?”
听到女人的声音,我的头皮啪的就炸了!赶紧死死抱着房梁,不敢朝下看。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被嘎吱一声自己打开,虽然我不敢看,可是目光不自觉的瞄了过去。我又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浑身湿哒哒的,脚尖挨着地板,整个人飘在空中一点点往前挪。
当挪到门口的时候,女鬼就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爬,在爬动的时候,手脚都是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我吓得不敢看,把脑袋再度缩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我听着屋子里头没了动静,以为女鬼已经走了,就偷偷露出半个脑袋朝下面看。
果然,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也没有。我小心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什么动静,这才从房梁柱子上小心翼翼站起来,一点点朝着梯子的方向挪过去。
忽然间,从棺材架子的底下,伸出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手,女人从架子底下猛的钻出来,脖子诡异的转了个弯,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我吓得浑身一颤,忍不住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音!就在这时一阵过堂风从里间吹进来。我重心不稳脚下一滑,从房梁上摔了下去!
在慌乱中,我的手拼命乱抓,抓到房梁上倒垂下来的圆环状绳索,整个人像是腊鸭一样,半吊在空中,虽然不知道挂在横梁上的绳子是干嘛用的,但好歹是救了我一命。
不过绳子吊子离房梁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脚尖就悬再红衣女鬼的头顶不远处。此时此刻,我的心提在嗓子眼,忍不住哆嗦着,绳子和房梁摩擦,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像是随时要断掉。
红衣女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趴在地上身子歪歪扭扭左右查看,始终不愿离去。
就在我浑身酸软,力量即将用尽的时候,女鬼终于慢慢的钻出屋子,到门口直立起身来,钻出大门后,一闪就不见踪影。
也就在此同时,房梁上的绳子吧嗒断开,我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根吊在房梁上的圆环绳,成了救我性命的关键所在。好容易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后,我赶忙钻进那口半开着的黑色棺材里,浑身瘫软的躺下。
棺材里垫着吸潮用的干草,我躺上去顿时觉得浑身酸软。第一次在半空中支撑了这么长时间,外加上晚上把所有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我现在身体虚弱得厉害。
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我可不敢睡。因为再过一会儿,红衣女鬼还要再来第二次。
果不其然,过去有一个多钟头,我又听见房门外有动响,不过有棺材盖挡着,啥也看不见,倒也没那么害怕。
不知过去多久,我听着外头没啥动静,却也没听见女鬼离开。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不会冒冒失失的伸头看,只会确认女鬼离开后,再从棺材里爬出来。
在棺材内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再过一会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去多久,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棺材里,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顿时着急的从棺材中跳了出来!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很可能已经到了五更天。如果不抓紧时间钻到棺材底下躲起来,我就会女鬼给找到,到时候就完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已经完了。当我从棺材中爬出,正看见红衣女鬼站在门口,歪着脑地裂开嘴角,朝着我发出嘿嘿的怪笑声。
裂开的嘴角中,隐约能看到腐烂发黑的牙根,还有顺着嘴角流淌出的黄色尸水。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就炸了,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的。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女鬼踮起脚尖,一点点向我挪动。
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啥也想不起来,只有那张惨白的脸,与那只充满鲜血的殷红眼珠,在眼前缓缓放大,放大,几乎紧贴着我的鼻梁。
那股子死鱼似的腥臭味儿熏的我睁不开眼,只想呕吐。我再次听见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趴在我耳边问,“你想要漂亮的红衣服吗?”
我惨叫一声躺在地上,倒下的瞬间我并没有昏迷过去,而是看见红衣女鬼伸直了爪子,朝着我脖子狠狠掐下去!
就在此瞬间,房梁上的那条绳子忽然飘悠悠落在地上,化作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就拦在我和女鬼的中间。
女人穿着格子裙和白色衬衫,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漂亮装束。她的脸色同样惨白,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可爱的娃娃脸。
我觉得女人很熟悉,却谈不上哪里见过。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女人伸手冲着红衣女鬼头顶一点。
我清楚的看到,女人的指尖有黑色光芒闪烁。光芒落在红衣女鬼的额头,顿时燃烧起绿莹莹的火焰,红衣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夺路而逃。
做完这一切后,红衣女鬼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旋即身形一闪,又回到房梁上化作那条绳子。
我分明记得,那条吊在房梁上的麻绳被我拽断了,但现在又好端端的成了圆环,我甚至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