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殷显没有办法停止焦虑,钱来得太慢了。
这些年锻炼的社交技巧,是否已经达到纯熟?该不该换个环境试试手?
换工作的想法萦绕在心头,殷显晚上睡不着,成宿成宿地失眠。
半夜,王结香翻了个身,旁边的被窝冰冰凉凉。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按亮床头灯。
家里的门开了道缝,她光脚走过去,看见殷显蹲在外面,手里夹着一根烟。
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一手扶着头,一手夹着烟,烟是燃的,但他没抽。
殷显正盯着对面的什么吗?落进王结香的眼里,那儿仅仅是一片没有意义的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出。
她静静地看着他,很难描述心里的感觉。
似乎因为他的孤独,她也不由自主地孤独起来。
她不知道他是抽烟的,像是她始终不知道他为什么特别讨厌医院。
她不知道他在烦恼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
殷显从来不向她求助。
他们每天呆在一起,有很多时间,可以说无数的话。
即便她看得出他疲惫,他从不与她倾诉。是他的性格如此?或者,她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他不曾对她说过爱、说过想念、说过烦恼,说过累……更别提求助。
心中涌起古怪的低落,王结香转身,走回床铺。
走到半路,她忽然反悔。
脚步故意在地板踩出声音,她预留出时间,慢悠悠地到达门口。
装作刚醒的样子,王结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推开门。
殷显的烟已经掐了。
“怎么醒了啊?”他问。
她声音含糊:“你没在,就醒了。”
“刚刚出去上了个厕所。”
殷显冲她笑了笑。
“进屋吧,外面冷。”
两人躺回床上,他关了灯。
王结香转过身,背对他。等了一会儿,确定殷显没打算要和她说话,她便也打消了问他的念头。
“抱抱我。”她对他说。
殷显翻了个身,搂住她的腰。
王结香抓住他的手。
——吹了多久的风呀,手这么冰。
她闭上眼睛,尽力地焐热他。
……
这个月发工资的日期,殷显拎了一台榨汁机回家。
他说是单位里的榨汁机,放了大半年没人用,领导问他要不要,他就给拿回来了。
王结香乐得合不拢嘴。
“这么好的榨汁机没人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