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越单膝跪地,一手痛苦地捂着胸口,面色难看万分,一听这话,便挣扎着用手中的剑支持他自己勉力站了起来,在他的身后,一片横尸遍地,鲜血淋漓。
&ldo;这是为何?我自认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与你们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也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何要处处针对,苦苦相逼,就连我一家妻儿老小都不放过?!我纵有一死,但求死个明白!&rdo;温崇越双目煞红,嘴唇泛紫,显然中毒已深。
夜空一片死寂的暗沉,温宅周围的火把也照不亮这浓透的夜色,恰如此时蔓延在空气里越发深重的死亡气息。温家为小儿子办的十岁宴会就这样变成了一场死亡之宴,而促成这一切的人却隐在了不为人知的深处,只传来声音:&ldo;因为你是圣教的人。&rdo;
从这个江湖诞生的时候起,圣教便是与整个江湖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关系,但凡提起这个教派,都是闻之色变,都怕搅入这混沌的是非之中。圣教行为不端,肆意妄为,江湖大多有志之士都不愿与圣教的人为伍,逐渐就演变成了邪恶的一方,江湖之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所有人可以不分任何理由屠杀圣教的人,没有人会站出来说半个不字,而圣教见了所谓名门正派的人也不会手软,碎尸鞭尸等一系列恶劣手段都会用在死去的正派人士身上。
过了很久,十几年或是二十几年,圣教的势力不减反增,在江湖里也占据了一方天地,江湖里的人要想动圣教,也必须有个说法了,就此,阴谋,暗斗,权力,欲望在这片江湖里滋生,从来都逃不过一个大是大非之词‐‐正邪。
温崇越怔愣了数息,骤然笑了起来,笑得无奈又可悲,无奈的是这世道本无明显的正邪之分,却总有人划了这么清楚的界限,不分缘由就水火不容,可悲的是他此生做尽善事却不得善终,就因一个名属,就这样惹来杀身之祸,被屠尽满门……
&ldo;你会后悔的。&rdo;温崇越仅仅留下一言,掷地有声,随即抬手引剑自刎,长剑铮然落地,溅落了一地宛如曼陀罗般妖冶的血花,美得骇人心魄。
视线里落入了一片雪白的衣角,他恍然间抬头,晃碎了眼里的一片泪光,那人伸出了修长而有力的手:&ldo;小朋友,跟我走吧。&rdo;
冥冥之中注定要有的信任让他把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手里,没有半点犹豫,许是那人样貌出尘,眼角眉梢总带着温柔的缘故吧。
那是一场死亡之宴,那也是他的生辰,温易走在林空知后面,呆呆地出神,甚至走在林子里,脚底下凸起的树根都没看见,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林空知被他吓了一跳,赶忙蹲下来把人给扶起来,结果小朋友一脸痴愣,都不知道叫唤一下,更不知道拿了袖子擦擦脸上的泥,就那样看着林空知,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深沉得让林空知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ldo;累了吗?&rdo;林空知只好贡献出自己的袖子把小朋友脸上的泥给擦干净了,声音尽量柔和地问道。
没想到这会儿温小朋友竟然点了点头。
林空知笑了笑:&ldo;累了饿了渴了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rdo;随即大手一拎,就把温易给拎起来放到了自己背上,稳稳地拖住了他两条细腿,慢慢往前走。
这会天色已经都暗透了,密林里枝桠交错,将月色挡了个严实,只剩下几只泛着荧光的树精在黑暗里飘荡,林空知灵力天赋极高,不用视物也能感知身边的一草一木,只是这林子怪异的很,自进来起,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灵力正在受到压制,但是有人约他来此一会,他也不好再打道回府,只能勉强借着树精的光往前走。
温易在林空知肩上睡着了,所幸林空知背的稳才没把人给颠下来。
林空知就这样闷头走了许久,才慢慢发现出不妥来。
他环顾四周,辨别了一下方位,才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嗤笑:&ldo;无趣。&rdo;这林子被人设了阵,他之前绕了许多路原来一直都在原地打转呢,真是又气又好笑。
&ldo;冲我来的?有种就出来。&rdo;林空知语气很淡,似是看惯了这类事情。
林子里静得窒息,甚至连空气都快要凝固了,树精游离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林空知等了片刻,无奈叹了口气:&ldo;这是你自找的。&rdo;
随即伸手朝虚空处一抓,淡蓝色的流光环绕在指尖,瞬间不远处的空间开始极速扭曲,一道黑影从那片扭曲里被甩了出来,狠狠砸落在林空知脚边,那人反应倒也极快,落地的瞬间就翻滚到别处去了,离了林空知足足有数丈远。
风起,叶落。
&ldo;干什么的?&rdo;林空知感知到这附近乃至这整片林子,都只有除了他和温易以外一个人,剩下的,感知不到的,要不然就是使了手段隐了气息,要不然就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