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听了消息顿时作鸟兽散,走的走,跑的跑往城北拥去,蝼蚁尚且偷生,如今另有生路可寻,与官军一决生死的气势转眼化为泡影。其实百姓的要求就这么简单,为什么有时却偏偏一条活路也不给呢?亮出兵器的士兵也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收刀入鞘,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向马上的家丁道:&ldo;可是金老爷子的义举?&rdo;
家丁下得马来,&ldo;官爷,正是。&rdo;
&ldo;幸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rdo;
事件告一段落,城门又恢复了进出,我也趁刚才换了衣服,虽然很不合身,但是检查的士兵也没多说,毕竟刚才的冲突让这群人耗了不少体力,已经无心再来管这些小事了。
顺利地进入城来,眼前的街道房舍让我大开眼界,虽然以前也跟老徐去过宁波,但是这七八丈宽的街道,两边高大的建筑,还有街上如穿花之蝶的姑娘还是让我有些走神。
书生见我有些发呆,道:&ldo;小兄弟第一次到大都市。&rdo;
&ldo;对,想不到杭州如此繁华。&rdo;
&ldo;杭州是南宋古都,几朝南宋皇帝没有击退外虏,收复河山,但对于享乐从来没有放松过,把这杭州修建得有如人间天堂,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啊。&rdo;
又吊书袋了,书生就是书生。咦?老徐叫我去楼外楼,而他的房间又藏了&ldo;西湖歌舞几时休&rdo;这幅字,难道这并不是什么老徐的爱好,而是一种暗示。因为我们线人都是单线联系,而且每个线人点的负责人只知道自己上下线,而不知道上线的上线,这样一来虽然保证了系统的安全性,但是同时万一有一个线人点被破坏,那么下线的人就不能将线报上传了,容易造成线报的积压,所以往往在每个线人的负责人都会在遇难前留下隐讳的提示指出上线,以供下线的人隔级上报。那这幅字会不会就是老徐来不及拿出的提示呢,&ldo;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rdo;应该不会错。等等,如此一来这幅字当初救了我一命,正好盖在文先生脸上,但是文先生会不会参透其中玄虚呢?要是他赶在我前面一步到了楼外楼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马上赶去楼外楼才是当务之急,于是向书生拱手道:&ldo;公子,多谢你的援手,但小弟另有急事,不如在这里将衣服还与公子,就此作别吧。&rdo;
书呆子一听,面有惜色,&ldo;一件衣服,就送于小兄弟,但是你我相见本是缘分,却不到半日就要分别,着实可惜,不如告知姓名,以后相见就是朋友,小生姓黄,名信中,字慕南。&rdo;
书呆子就是繁文缛节太多,但也只得回道:&ldo;小弟单名一个杉字,杉树的杉,姓嘛,我姓徐。&rdo;其实打小我就没有姓,一个茶寮的店小二有个名供人呼来唤去已经足够了,今天竟然有人问我姓名,以后我就跟老徐的姓吧。
&ldo;小兄弟也是读书人,以后我们不如以字号称呼,不知小兄弟的字是?&rdo;
&ldo;慕南兄,我哪是什么读书人。咦?听说读书人的字号大都与志向有关,慕男,慕男,黄兄该不会是不爱红袖爱武装吧。&rdo;
书呆子听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ldo;小兄弟,真乃风趣之人,我绝没有那种爱好,只是我祖辈本是江南人氏,在元末时避祸与四川,可是父辈一直希望能回江南来,这次我借战后重开大比之机,顺便游览西湖美景,再沿运河北上京城。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rdo;
趁他罗里巴索的时候,我也想了个字,&ldo;小弟字爱金,爱是热爱的爱,金是金钱的金。&rdo;
&ldo;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兄弟直率而不造作,慕南敬佩。&rdo;
&ldo;书中自有颜如玉。&rdo;我口中轻念道,这次还真让你说对了,爱金,爱金,不就是爱金姐姐嘛。明知是空中楼阁,为何我却偏偏时时想起她呢。
一念及此,手不自觉地伸到怀中攥住了丝巾,这也许是唯一让我觉得这场美梦还有一点真实的物件。
&ldo;爱金,当心。&rdo;书呆子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茫然地抬起头,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匹疾驰的马离我距离不到两尺正往我猛冲而来,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双手前推,周围已经有人发出了尖叫。我正自拊必死之际,奇妙的事发生了,一股热流从所谓的丹田而出,直流到手掌上。
&ldo;嘭&rdo;,一声难听的巨响振人耳聩,我遭受撞击被远远抛出,喉头一甜,在落到青石路面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而与我相撞的马匹竟也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一副委顿的样子,看情况刚才的一推让这牲口有够呛。
这是怎么回事,除了吐了一口血,全身上下没什么异样,刚才的撞击好像也没有太过猛烈嘛。&ldo;气汇于丹田,骤发于双掌&rdo;。我的这一推该不是鬼使神差用出了那招所谓要练四十年才能练出的推拿功夫吧?这招功夫倒是至少让我多活了四十年,蛮好用的嘛!老化子的这招叫什么,没说过啊?好,以后就叫&ldo;四十年&rdo;了。
人群传出了欢呼声,书呆子跑到我跟前,一脸急色,&ldo;爱金,你没事吧,你还能起来吗?你该不会只是回光返照,就要倒下去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