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信君恍然大悟。他放下挡着眼睛的衣袖,嗖地一下拉下车帘,叹道:&ldo;世人皆说楚人狂放,我竟不知,晋亦如此?&ldo;卫洛盯着他冒汗的额头,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回道:&ldo;玳姬本是楚公主。&rdo;
义信君这下是真明白了,他点头说道:&ldo;果然,果然是狂放不羁,多情浪漫。&rdo;他才说到这里,声音便给外面整齐响亮&ldo;妾闻义信君美艳绝伦,天下无双……&rdo;的唱声给淹没了。
这已是第三遍唱起了。
义信君显然有点受不了了,他再次伸袖遮眼,急急伸头朝驭夫喝道:&ldo;速速离开!&ldo;吐出这几个字后,他又急急地缩回头,把车帘又拉好。
&ldo;诺!&rdo;
驭夫朗声应诺后,众剑客策马上前,开始给他开起路来。剑客们这一开道,气氛便凝滞了。那杀气腾腾,黄光闪闪的剑锋,散发着凛冽的寒意。这杀气,这寒意,令得众香车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令得那些刚准备下马车亲近之的妇人停住了脚步。
众女僵住了,而齐人的马车在稳稳前进。
直到义信君的马车去得远了,玳姬身后的众女还在高唱。
玳姬眼巴巴的目送着义信君的马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半晌后,她苦着脸,泪水盈盈地泣道:&ldo;为何诸国间如此多的绝色美男,我竟不能拥有一个?&rdo;
她实是伤心之极,这话一出,珠泪滚滚而下。那齐声高唱的四女面面相觑着,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停止了唱声。
在玳姬的滚滚泪流中,一香车中伸出一个脑袋来。这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妇。她眯着眼睛目送着齐人的马车驶离,叹道:&ldo;玳姬真痴人也!为了今晚,遍请我等伎者助兴。这么多的香车人马,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心力。这义信君,面对如此盛情,居然都不露面让我等一睹,真无情人也!&ldo;这少妇越说越是感叹,越说越是感叹,直过了好久,她看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玳姬时,还是满眼同情。(迫于y丨威,不得不加上一句:此少妇为书友色色所饰。)
第三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第一百五十章那支歌
马车向齐使者所住的驿馆走去。随着香风渐渐飘远,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
卫洛怔怔地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过了良久,她低声问道:&ldo;素,你怎地知道月姬便是我?&rdo;
由卫洛成月姬,由男人变女人,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义信君能一眼认出,实在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素笑了笑,清冷相击的声音在车厢中静静响起,&ldo;我这番前来新田,便是为你。荆不离以处夫所铸之剑赌你,前不久欲赠你二十金的田式,都是我所使。&rdo;
他望着卫洛的墨玉眼,那美艳冷肃的面孔上,笑容温柔如水,&ldo;洛,早在当年,我便疑你是女儿了。&rdo;
对上卫洛愕然的表情,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倾身上前,他伸手抚上她的眼睛,低声道:&ldo;洛有着天下无双的墨玉眼,不管你变成何等模样,不论何时,我都可识得你的。再说&rdo;,他神秘地一笑,白晃晃的牙齿在车厢中摇晃的灯笼下发着光,。&ldo;泾陵公子府虽然高手如云,我义信君要收用几个剑客侍婢为我所用,替我守护我的洛,却是寻常事。&rdo;
听到这里,卫洛发现自己的眼中又有点酸涩了,她连忙垂下眼来。
这时,义信君伸出双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把她环在怀中。
对于他这个亲昵的动作,卫洛十分顺从。事实上,在他付出两城的代价换得她后,不管在任何人看来,卫洛都是他个人的女人了。别说他只是抱一抱,就算现在要了她,也是天经地义的。
而卫洛在自身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下,他如果真的就此求欢,她也许会有抵制。但她绝不会对搂搂抱抱这种程度的亲近很反感。
如果连搂抱也拒绝,在时人眼中,她就是太不知好歹,也太愚蠢了。长久的耳濡日染中,卫洛不免也会有这种感觉。。
就算,他是素!就算,他对她无比温柔顺从。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抗,去挑战这个时代的男人的容忍底线。
所以,她温驯地任他把自己搂在怀中,任他把下巴抵着她的青丝,温柔厮磨。
义信君把卫洛搂到自己的膝头上,花瓣般的唇印在她的青丝上,说道:&ldo;洛,我有了你,足矣。那两城的事,便让它过去罢。晋也罢,公子泾陵也罢,都让它过去吧。&rdo;
卫洛听到这里,满心满眼都是感动。她轻轻地扇了扇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应道:&ldo;恩。&rdo;
才应了这个字,她却又说道:&ldo;然,我不甘也。素,我实不甘也。&rdo;
她说到这里,身后的义信君低低地叹息一声。转眼,他又声音欢喜地说道:&ldo;一切随洛之意。&rdo;
卫洛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怀中,她的身躯有点僵硬,可是,她的心却是暖暖的。
以前,她是与素相处过一阵子,可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是过眼烟云。。他走后,她只是开始几天想念过,后来是想也不曾想过,记忆中,更是连他的面目也已尽忘。卫洛真没有想到,这世间的事会如此奇妙,她从来不曾用过心,留过意的小男孩,会有一天踩着云彩来救她,助她。
卫洛在心中低低地叹息一声,暗暗忖道:在这世界里,我终是柳絮浮萍。那人,我从来就不敢指望过。既然上苍把素派到了我身边,那我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他才是。我要把那个人完全地抛到脑后,从此后,只念着素!她把这个想法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复述着,一遍又一遍。
她只能这样,不然,她的思绪刚一停下来,便会转向那一幕。
马车摇晃中,素也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紧紧的,温柔地搂着卫洛,时不时地低头亲一亲她的发鬓。
过了一会,卫洛感觉到心里平静了少许几。她几次准备开口询问素在齐国的情况。可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
素毕竟是齐侯的弄臣,是齐侯的榻上之人。她不能揭他的伤口。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凡是与齐国有关的事,她都不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