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4月,宋随蒋在江西抚州,住在抚州中学隔河的木结构三间小屋里。有一天深夜,忽闻枪声,由疏而密,间有机枪扫射,延续约两小时,宋闻声后不惊慌,即持自卫手枪准备抵抗,后查明为外来部队过境,事先未联系好而发生误会。以后侍从室文职官员每人发给手枪。
宋美龄处事仔细,也注意小节。有一次,外收发送一封从美国寄给她的信,见信封上一张邮票被扯去,她立即查询,经外收发胡某承认为集邮而犯下错误,送上原物,也就未予处罚。他俩的私人信件,都经各自的侍从秘书(又称随从秘书)拆阅送呈,一般批件也由侍从秘书加封,若密件、急件均另打记号加火漆印,外收发有所疏忽立即能查出。
宋对蒋的公务之外所谓&ldo;家务&rdo;内助也很悉心,处理得体。如1933年、1934年间公务繁忙,人少事多,侍从人员常由漏夜工作至天明。办公室离蒋送住处很近,宋往往亲自做糕点派人送给电务员谢耿民、邵恩手、孙德庆等人当半夜餐;对少数侍从人员,在年终时各送一套长袍马褂以资笼络。如我因事忙不易分身,中午回去吃饭多不方便,经王世和提了报告,宋就叫她的中国厨师每天中午多开一客,每次都是两菜一汤,很可口。当时我从早到晚都在&ldo;公馆&rdo;里,随时能遇上宋美龄,她总是微微点头微笑有礼,毫无做作。她作为第一夫人,许多内外事情都得兼顾,所以每日作息时间安排有序,不浪费分秒。她有许多外国寄来的刊物,每日必看书报。对文学、音乐造诣较深,对美国历史及世界名人传记都注意研究。她的中文也相当好,毛笔字体颇似蒋介石,但较秀柔。但能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和广东话,也讲普通话。
宋美龄对蒋的日常生活有很大的影响。午休时间均由内务人员放留声机,片子皆是小提琴独奏曲,都由宋美龄亲自选好放在盒内;留声机在卧室门外,直至开门时才停止放片。宋美龄不在时,蒋也有这个习惯。宋对基督教的几个节日非常重视,按西方风俗过圣诞节,即使是在军务前线时也不忘节。1933年12月,蒋和家及侍卫人同机飞往福建浦城前线,我在随后一架波音发动机塞可斯基水陆两用机上,还搭乘有德国警卫顾问斯太乃司、电务员三人、宋美龄的女秘书一人、厨师二人,带有为宋美龄烤好的一只火鸡。不料一小时后,我坐的这架飞机一个发动机失灵,迫降在景德镇20里外的小河上。那正是圣诞节前夕,又因为有两个外国人(另一个是美籍飞行师斯密司),厨师不得已只好将那只原是宋美龄用来过节的火鸡拿出来大家吃了。以后我们赶到蒲城,因为文件由我携带着,蒋一整天办不了公,宋美龄要我以后都同机出发。
蒋的私人飞机里有一睡榻,因宋美龄有晕机病,在飞机上总横卧在睡榻上,但一下飞机改乘汽车就没事了。
作为一个家庭主妇,总想把自已的小家庭安排得宽敞舒适,宋美龄也不例外,而是更讲条件。除了出去在外地临时住上三间平房或楼房将就一下外,她自然想要一个永久性的象样的公馆。
宋美龄有幢陪嫁房子,在上海贾尔业爱路,正房约四开间,纵深颇长,楼下有一个大容厅,四十人不挤,也可放电影。这幢房子本是外国人的花园洋房,是宋家买过来的,在上海并不算是最好的,是法租界住宅区里靠马路的两层楼洋房,小抽木条拼嵌的地板。向西延伸一排二层楼十多间下房,花园面积大于建筑面积三倍,有小溪行贯过草坪,溪阔3米,东侧安放小石块,可徒步跳跃而过。灌木丛中,间以假山,取自然园林式布局,散步其间并不觉得身处闹市。由一个40多岁麻脸男管家看管。
室内布置除应有的大小沙发、大茶几桌椅外,墙上挂的颇精致,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八大山人画的春、夏、秋、冬四花鸟条幅,意境逼真,确是神品。这座房子终蒋之身总共住过六、七次,最长一次也住不上两个月,无论蒋去南昌、重庆、昆明、贵阳……宋美龄有时是稍后赶来,有时先期回来,这种时候宋总是单独在这里住上一个时期,并和两个姐姐叙叙天伦。
抗战前在南京曾住在中央军校校长公馆,楼下有客厅。饭厅、秘书室、副官室,还有一个狭长的小会客室。宋会客就在一排玻璃窗到底的圆形书房,墙上挂着意大利人画的风景画,我见过她在这里接见过卫生署长刘瑞恒。上海税务局长吴启鼎。楼上的房间全部都是他们俩受用。室内布置平常,墙上也不挂画。
这个公馆并不中宋美龄的意,她在1931年起就看好了中山门外小红山的一个山坡;在树木丛中从未有过建筑物,四周围都是空旷地。她就计划在这里盖一所房顶是我国宫殿式的西式楼房,有地下室,有平台,作为长久居住的地方。从这里朝东北方向可望见中山陵,正北方能看到明孝陵。建房的任务交给南京市工务局长赵志游,由陈品善为主的好几个人设计了多种建筑图案,作为房子主妇的宋美龄一再提修改意见,单就室内装饰、浴室颜色就进行了多次变换拆建,阳台也修整好几次。市长魏道明和赵志游为了讨好宋美龄,还特请杭州西湖艺专校长林风眠亲自画室内墙壁的装饰花样:有千姿百态的鸟群嬉戏在嫩绿翠柏林中。屋内几间卧室、大小餐厅、两间办公室(他们各人一间)以及其它众多的大小房间设计布置方案,无一不是由宋美龄逐个审查鉴定,有些已经决定施工又常加改变。如浴室瓷砖先是改成绿、黄间色,后又改为一律淡蓝色,复将花样装饰一概废去,改成单色平面。于是这座房子长期不能竣工,抗战前夕只好停止建筑,抗战胜利后方才完工,但事过境迁,也就不以为好了,宋美龄把它改作耶稣教堂,每逢礼拜日准时和蒋介石同去做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