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萨诺夫浑身发抖:
&ldo;您怎么知道的?&rdo;
(他只是这样问罢了,其实心里明白,这小伙子刚刚看过他的那张纸:刚才那句话同纸上一字不差!)
但是电焊工什么也没有回答,径自走了。鲁萨诺夫十分焦急!很显然,他的告密信就在这儿附近,应当尽快找到它,尽快!
他似乎是在一些墙垣之间闯来闯去,拐来拐去,心早就跑到了前面去,可是两条腿跟不上,腿动得太慢了,真是毫无办法!但总算看到一张纸!他立刻想到,这准是它。他想向它跑过去,可是两腿却动也不动。于是他趴下来,主要靠胳膊推动身体向那张纸爬去。但愿别被别人先抢去!但愿别人别跑在前头,别被别人抢走了!快了,快到了……终于,他抓住了那张纸!是它!!可是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连撕掉它的力气都没有,他肚皮贴在地上休息一会儿,而那张纸就压在身下。
这时有人在推他的肩膀。他决定头也不回,不放开身下的那张纸。可是推他推得很轻柔,这是一只女人的手在推。这时鲁萨诺夫猜到了,正是叶利昌斯卡妞本人。
&ldo;我的朋友!嗅,我的朋友!请告诉我,我的女儿在什么地方?&rdo;她声音柔和地问道,想必是俯身紧贴着他的耳朵。&ldo;您把她弄到哪里去了?&rdo;
&ldo;她呆在一个好地方,叶连娜&iddot;费奥多罗夫娜,您放心好了!&rdo;鲁萨诺夫回答说,但头并没转向她。
&ldo;究竟在哪儿呢?&rdo;
&ldo;在儿童收容所。&rdo;
&ldo;在哪个儿童收容所?&rdo;她并不是审问他,不过声音听起来是十分忧郁的。
&ldo;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rdo;他的确想告诉她,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不是他亲自送去的,况且从那儿又有可能转送到别处去。
&ldo;是不是还用我的姓呢?&rdo;她在他肩后提问,声音听起来可说是温柔的。
&ldo;不是,&rdo;鲁萨诺夫流露出同情。&ldo;有过那种规定:必须换一个姓。与我毫无关系,是那样规定的。&rdo;
他躺在那儿回想,当初他对叶利昌斯基夫妇甚至可说是有过好感。他跟他们没有任何冤仇。如果说他不得不告那老头儿的密,纯粹是由于丘赫年科要求他那样做,因为叶利昌斯基碍丘赫年科的事。老头入狱以后,鲁萨诺夫出于真心照顾他的妻子和女儿,就在叶利昌斯卡妞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捕的时候,她把女儿托付给鲁萨诺夫了。至于后来怎么会弄得他还写了告发她的信,他记不起来了。
现在,他从地上回过头去,想看她一眼,可是她已不在那儿,连影子也没有(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呢?),可就在这时,他的脖子,右侧里面,感到强烈的刺痛。于是,他把头放平,继续趴着。他需要休息一下,他太累了,从来没这么疲劳过!浑身酸痛。
他好像躺在煤矿的一条坑道里,但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于黑暗,发现身旁地上有一架电话,上面洒了一些无烟煤的碎屑。这可使他极为惊讶‐‐这里怎么会有市内的电话机?莫非它真的能与城里挂通?要是这样,就可以打电话叫人给他送点喝的来了。当然,来人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就更好。
他摘下听筒,可是听到的不是拨号音,而是既爽朗又干脆的声音:
&ldo;是鲁萨诺夫同志吗?&rdo;
&ldo;是,我就是,&rdo;鲁萨诺夫马上振作了起来(他似乎一下子就感觉到,这声音来自上面,而不是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