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母亲怀着身孕,父亲还想血洗同心殿么?”萧钰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我……”
“母亲见不得血光,她这一胎,儿子也自会护好。”
“可今晚发生之事……”
“事到如今,纸还能包得住火?”萧钰的冷笑里带着一抹无能为力,“要不了明天,整个建业宫就什么都知道了,您看着办吧。”
捡回性命的侍婢宫媪们皆是满头大汗,身子都软了。
萧钰唤了她们搀扶甘夫人,又请了医女。他行至床头,安抚甘夫人的情绪。
在冲进同心殿之前,他还以为母亲又会和父亲大闹一场。
他想错了,母亲此番没有闹,却比大闹更让他觉得惊悸痛苦。
那是多大的悲哀伤痛,才击溃了一个性烈之人的怒火?
肝肠寸断到骂不出来,使不上力,只能哭到天明。
抚着甘夫人的手,默默陪伴她。直到她哭得睡着了,萧钰才悄然离开。
夜里有一道道闪电,无声撕裂黑的教人透不过气的长夜。
电光起时,照得门楣上“同心殿”三个大字乍亮如雪。
永结同心。
真是个笑话。
“述宁,推我去父亲那儿。”
这一路走得极为沉闷。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姜叙,又被萧钰身上的低气压压迫着,半晌不敢说话。
没有下雨,但闪电时不时划过苍幕。
借着电光,姜叙能看见萧钰沉如深水的神色,他终是忍不住说:“亭主她……长公子,今晚这事只是起于袁婕一面之词,她说的未必是真的。虽然、虽然主公承认了,可还是……”
萧钰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他说:“所以,有些事我需要和父亲单独说。”
刚才在同心殿,父亲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不是个会控制表情的人,那种隐忍的苦衷,无法言说的纠结之色,令萧钰在意。
是以,当萧钰来到萧绎面前,将所有人屏退下去后,问出的话是:
“添音究竟是谁的女儿?”
萧绎闻言是震惊的,这种大惊,更印证了萧钰心中的怀疑。
“我不信添音的父亲是鄱阳郡守虞翻。我来此,就是为了要您一句真话。事到如今,瞒着我也没什么意义。您就是不说,儿子也会自己去查。”
萧绎不觉中握紧的拳头在颤抖,常言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这个儿子,却胜了他太多。
不论是观察力、心性还是什么,只要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破绽,便会被他彻底识破。
他光明磊落,却心思缜密;气度宽容,却不轻易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