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岳叹息了一声,回头看看大门外聚集着还没离开的百姓,道,“王妃,怕老朽先带着人去劝劝外头的百姓,让他们散了。”
秦宜宁点头,“好,有劳谢先生。”
谢岳就站起身,扶着腰一步一颤的下了台阶儿。
他毕竟是有年纪了,今天被人打伤手臂,又摔了一跤,这会子走几步就觉得腿疼。
那些在军中就常常与谢岳打交道的精虎卫见状,早已是怒不可遏,汤秀等人气愤不已的跟随在谢岳身后,不顾身上被雨水淋的湿透。仿佛这样才能浇灭他们心中的愤怒。
大雨天里,一个老者颤巍巍走在前头,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还在冒雨收拾满院子的狼藉。众人身上都滚着泥土,脸上头发上满是雨水和污渍,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大门前围观的百姓们见了都不由得摇头叹息。
谢岳到门前来拱了拱手,“诸位,诸位乡亲父老,老朽是王府上的管家,大家伙看看,我们府里头遭了贼匪了,雨还下的这么大,府里除了妇孺就是伤员,也不好招待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还是请回吧。也免得淋了雨被寒风吹了感冒了风寒。”
谢岳老态龙钟,却是满目慈祥,一番话说的又是无奈又是可怜,还丝毫没有王府管家的高傲。
众人围观了这么久,对王府中人便先入为主的有了个好印象,知道忠顺亲王家就连下人都是非常讲道理的。
何况他们家里今天还出了事,他们堵在门前看热闹也不好。
“这位老人家说的是。大家伙儿散了吧,也别堵着王府门前了。”
“是啊,老人家好生将养着吧。”
……
百姓们叹息着,纷纷散开了。
虽然他们人都走了。可是王府门前闹出这样事来,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
汤秀带着精虎卫这时早已经抄起家伙,列队在正屋的门前。
“王妃,那陆家欺人太甚!只要王妃一句话,我们立即就去抄了他家!”
“是啊王妃!趁着咱们不在府里,这群人竟如此的放肆!”
“那群人目无王法,甚至不将王爷放在眼里,王妃您吩咐吧!只要您开口,我即便拼了这条命也要讨回个公道!”
……
都是军中出来的热血汉子,他们一直奉若神明的王爷在京城就已被圣上苛待,仿佛要踩在泥地里践踏了,想不到来到个小小的辉川县,就连个还未到任的知县都敢这样行事,他们哪里能够忍耐?
秦宜宁走到了门前,推开寄云为自己撑伞的手,任凭雨水淋在脸上。
她也一样愤怒。陆家行事未免太过分了。
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又不得不谨慎行事,眼前这些人都是逄枭的心腹,是忠诚与逄枭的精虎卫,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她的任何一个决策都关乎于这些人的生死,她不能让他们去冒险。
思及此处,秦宜宁抬手道:“这件事我自有斟酌,咱们不能鲁莽行事。你等先去沐浴更衣,吃些姜汤暖身子,都不要惹了风寒,等我想好了对策,还有要劳烦诸位之时。”
“王妃……”
“还请诸位听我的安排吧。”
见秦宜宁执意如此,汤秀便回头安排众人依着她的吩咐去行事。
众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口怒气无从发泄。
同一时间辉川县紧挨着衙门的一座大宅中,卞若菡正斜倚在贵妃榻上让婢女给染指甲,听闻外面一阵脚步声,当即就坐起身来。
“怎么样?”
来人名为卞同,是卞若菡母家同宗的远亲,如今年近不惑,生的高大魁伟,五官硬朗,看他龙行虎步,便知此人是个练家子。若以宗族论,卞若菡要称呼他一声堂叔。
不过卞同那一脉房头早已落寞,卞若菡又嫁了个好人家,她自持身份,便也不以亲族称呼,只呼来喝去,有时也叫名字,卞同也不与卞若菡计较,反而表现的极为谄媚。
“夫人,事情已经办成了。那家果然是忠顺亲王妃置办的宅院。”卞同笑着道,“夫人做的准备充分,我带着咱们雇佣来的武林高手去了,直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