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步云夕胸口剧烈起伏,随手取过一旁案几上盛着果子的黄花梨漆盘砸了过去。
李谏没有闪躲,硬生生受了,“你若生气,尽管打。若是如此能让你出一口恶气,便是打死我,我也甘之如饴……”
他难道以为自已不忍心吗?步云夕抬脚一踹,将他踹了出去,“李易之,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账!枉我一直相信你,你竟敢骗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李谏背心着地,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挪了位,随即喉咙发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恍惚中,步云夕俯下身来,将一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人人都可以打我的主意,唯独你不可以!因为你是李易之!”
他是她最信任的人,若不是碍于祖训,她甚至会把长生果的秘密告诉他,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却一直假装一无所知,在她身边默默地谋算着。
“对不起……”李谏挣扎着想起身,奈何力不从心,才撑起身子又摔了下去,“云夕,留我一口气,容我解释……”
李谏说完这句话再没撑住,晕了过去。
步云夕半跪在地上,眼中噙着泪,一手仍拿着匕首,一动不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悄然被打开,素音轻轻走了过来,将步云夕手中的匕首拿开。
步云夕回过神来,站起身往外便走。
素音一把将她拉住,“你要上哪儿去?”
“我要出宫。”
素音道:“这会宫里已落了锁,你便是要走也走不了。太妃说了,你和你的人今晚就在乾祥宫歇一晚,其余的事,明日再说不迟。”
步云夕沉默不语。
“我虽不知他为何要骗你,但你俩人三番四次于患难中携手进退,他对你如何,我这个外人却是看得出来。你何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便是大理寺断案,也得听犯人自辨一番呢,若是听过他的苦衷,你仍觉意难平,再做打算不迟。”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素音轻叹一声,又道:“你瞧你,脸上还是王爷的妆容,都快成花脸猫了。走吧,我替你把妆卸掉。”
步云夕心里也明白,迭璧剑还在李谏手里,她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素音牵着步云夕出殿,朝春晖等人使了个眼色。
寒柏、春晖他们其实并没走远,一直在殿外廊庑下候着,这会见步云夕出来了,忙进殿里看李谏,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和嘴角满是血迹,吓得魂都没了。寒柏伸手到他鼻下探了探,还有气息,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七手八脚将他抬了出去。
天刚蒙蒙亮,李谏自梦中惊醒。
惺忪睁眼,胸口莫名堵得慌,他怔怔看着帐顶,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来,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云夕……”
冬生听到声音,忙将帐幔掀开,喜道:“王爷,您醒了?您昨晚流了好多血,吓死咱们了。”
李谏挣扎着起床,“王妃呢?可是走了?”
“王爷您别着急啊,王妃还在呢。”冬生见他一下床便要出去,忙道:“您要见她,好歹先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啊。太妃命人熬了参汤,吩咐了您一醒就让您喝,还有,您伤口的药也得先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