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回来了?&rdo;听闻到咳嗽声后,苏步钦总算舍得移开视线,扫了眼甫进门的又旦。
&ldo;嗯。&rdo;他应得心不在焉,脚步不断挨近,想瞧见那尊怪东西究竟是什么。
还没看出什么眉目,苏步钦的声音又一次飘来,&ldo;旦旦,这是什么?&rdo;
&ldo;哈?&rdo;这是他该问得问题吧?收敛起错愕,他凑上前,索性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来,那东西巴掌般大小,脸儿圆圆的,有两只很招摇的长耳朵,耳上还描绘着精致的纹路,裹着喜红色的袍子,一派福相。很快,又旦就有了答案,满是不屑地移开了目光,&ldo;是兔爷呀。快中秋了,百姓用来祭月的,十三荡买的?&rdo;
他很确信只有十三荡才会买这种无聊的东西,他家爷不信这类怪力乱神,何况自小在均国长大的他,更是不懂玄国的中秋风俗。
&ldo;我买的。&rdo;
偏偏,苏步钦脱口而出的答案,再次掀起了他的诧异,&ldo;啊?您买的?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它给请回来?爷!您……您该不会是脾胃没病了,病到脑子里了吧?&rdo;
&ldo;听路人说是给家里那口子买的,所以我也买了。&rdo;他眨着眼,把原因平铺直叙出。没人知道,在听闻那位路人口中飘出&ldo;家里那口子&rdo;时,他想到了姚荡,心尖儿不自觉地悸动,鬼使神差地掏了银子抱了尊回来。
他甚至没有过问这东西有什么用,还觉得那三瓣嘴儿怪惹人嫌的,买它,仅仅因为它长得像兔子,而她叫他兔相公。
&ldo;您不是吧?中秋祭月这种事,都是女人做的,人家家里有那口子,您又没有。&rdo;
&ldo;有姚荡。&rdo;他歪过头,笑得很满足。
却招来又旦没好气地斜睨外加一盆当头浇下的凉水,&ldo;得了吧,瞧她那样也不像会尊重传统乖乖祭月的人,您要哄她开心还不如给她银子让她去赌坊。&rdo;
&ldo;我没银子。&rdo;他想也没想就回道。出银子让她去赌?他不是财神爷。
&ldo;您也知道您没银子呀,那还乱买东西!您都把领来的俸银全给她了,剩下那点零花还要给她买东西,您是自己没嘴吃还是自己没身子穿衣裳?真是的,穿来穿去就那几套,还全都一个色一个款的,哪有皇子像您这样缩衣节食追女人的。&rdo;
&ldo;我不缺什么,她比较爱打扮。&rdo;他不需要天天扮成孔雀去街边招人爱,穿什么目的还不都是把自己包住就好。
&ldo;您是不缺,那九皇子如果缺了呢?&rdo;又旦边怪声怪调地冷哼着,边从手上那只装满各种杂物的包袱里掏出三个竹筒,递给苏步钦,&ldo;喏,我刚去了趟赌坊,有九爷的信,大概又是缺了什么吧。&rdo;
趁着苏步钦拆开竹筒拼凑那些被故意打乱的竹简时,又旦自顾自地把一肚子不满倒了出来,&ldo;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做质子的,怎么生活就差那么多。想当年,您天天活得提心吊胆,生不如死的;哪像九爷,吃好的穿暖的,还有人全年无休地保护着伺候着,蚊子都近不了身……爷,您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那么难看?信里头说什么了?&rdo;
又旦正念着,一抬眸便对上了苏步钦略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心。
&ldo;嗯?&rdo;他移开视线,看向又旦,随手点燃一旁的火盆子,将那些写着娟秀字迹的竹简一并丢了进去。那头,竹简烧得噼啪作响,逐渐化作灰烬;这头,苏步钦抬手轻抚眉心,试图想将眉端褶皱抚去,&ldo;没什么,报下平安而已。&rdo;
平安?不用报都知道九皇子哪还有可能出事,爷的反应……更像是他自己有事。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旦坚持不懈地追问,&ldo;只是报平安吗?就没说其他事?&rdo;
&ldo;姚寅年初去过均国。&rdo;深知瞒不过旦旦,他随口提了些。
&ldo;年初?十三荡刚来学府那会?难怪突然走得那么急,原来又去均国了,这回去做什么?&rdo;
&ldo;我若是什么事都知道,要你们有何用?&rdo;他回过神,眸间一反常态地渡上了一层凉意。
&ldo;我这就去找人查。&rdo;
&ldo;等一下。&rdo;苏步钦微点了下头,揉着眉心的动作放停了,唤停了他。片刻后,才继续,&ldo;顺便让人查下……姚荡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rdo;
&ldo;咦?不就是有过一场婚约嘛。&rdo;这事儿,不用查吧,谁人不知。
很显然,倘若真是那么简单,苏步钦不会特地多此一言,&ldo;我想知道婚约之下是利益还是感情。&rdo;
&ldo;这要怎么查呀,他们要真爱过,也不可能轰轰烈烈满城贴告示吧。您要想知道,得自己去问她呀,难道九爷提到她了?&rdo;
&ldo;算了,没事了,去忙吧。&rdo;他颇为无奈地苦笑。
以为他从未想过要亲自问姚荡?是她给的答案太过模棱两可。
即使没有体会过情爱究竟是什么滋味,本能使然,他至少也懂得任何东西都能拱手相让,唯独这个想留在身边的人,他不愿放手。他可以偶尔自私,不问别人是否也想要她,只问自己是不是非她不可;却没办法不去理会她的意愿,如果她一早就心有所属,他真能把那些人逐一代替?何况,那些人不仅有她的四哥,还有他唯一的胞弟,要他如何心无旁骛一意孤行将她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