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者只是默默地解了剑给她。
她伸手接过来,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没接住,古朴的玄墨长剑比想象中的还要重上几分,即便是□□挥舞几下都颇有些吃力,很难想象握着这样一把剑要如何使出如她那般迅捷的剑法。
似是看出她眼底的惊诧,晴岚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身上把剑拿了回来道:“玄铁铸剑,本就比旁的剑要沉上许多,虽然墨尺只是掺杂了几分玄铁,但也不是你那把软剑可比的。不过各有各的长处,倒不必纠结这些。”
苏念雪揉了揉手腕,讪讪地笑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吧?对了,楠茵呢?”
依着那人的性子,今日应当会再过来一趟才是。
“早些时候她来过一回了,说是要拿着昨夜的那些暗器去查证,先走一步。”晴岚拍了拍肩上的落花,道,“可要出去?”
“嗯?去哪儿?”
少年人看着她,忽然间轻笑出声,道:“去找线索。”
找……线索?她闻言一愣,颇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点了头。
虽然昨日出了那几桩命案,但出于安抚百姓的考虑,还是压了下来,只是守门的官兵不动声色地多加了些,好在他们认得晴岚这位昨日出现在府衙的江湖客,还有药王谷来的人,倒也没多问什么,简单盘查了一下便放人出了城。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苏念雪策马跟在晴岚后头,提高声音问道。
前头的人略微放慢了速度,回过头看她:“鸣雷谷。”
鸣雷谷?这地方倒是听人说过,离这儿约莫两三百里的路程,靠近临安城,只不过传闻那地方多有阴云阵阵,时不时便会有行人被雷误伤的传闻出来,倒算得上人迹罕至。怎么好端端的找线索,会找到那等地方去?
“鸣雷谷外围确然是多雷暴,但也不似外人传闻那般可怖。”晴岚摇了摇头,边解释道,“里头其实挺平稳,只不过是入口难找,这么多年也没几个进去过,再到后来,传闻越来越多,自然也没谁愿意没事靠近那儿。”
“那你此行是?”
“找人。”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仅仅靠查兵器一条路,恐怕走不通。”
走不通么?苏念雪略一思考,转而就明白了她此话的用意。的确,修习暗器功夫的人手头上的兵刃固然重要,但若仅仅依靠这一条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明知有可能有这样的风险,为何不是将那二人带走而是当场刺杀?抛开斩草除根这一说,若对方真是对黑鹰有所忌惮,不可能不明白留下的兵刃亦可能成为线索。所以……对方大概是不担心他们能从这条路找出什么端倪的。那么……
“你打算如何?”
“从武功特性着手。”晴岚抿了下唇,“我并非专修暗器功夫,但大抵模仿个七七八八,还是做得到的。”
模仿?她握着马缰的手骤然一紧,恍然间明白了她早晨演练那套剑法的用意所在。是在调整回忆对方攻击的落点,不断重现自己当初破招的场景去完善对方的暗器弧度。
原来如此。
“你要找的那个人,能够根据这个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吗?他是个什么人?”
“他啊……一个很奇怪的人。算是我先前的半个师父吧。”她勒马放慢了速度,“我的暗器功夫是他教的,若说这世上有谁最熟悉这种功夫,约莫他算是其中一个。虽然没办法直接告诉我们那些家伙来自何方,但判断出这些功夫是来自何处,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黑鹰……需要学这么多东西吗?”
又是暗器又是剑术的,怎么可能全然学得清楚明白?
“去做黑鹰之前学的东西……”晴岚垂着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学的很杂,但并不要求精通,所以也只是学了点皮毛罢了。”
“黑鹰也不全是学如何杀人,就如六扇门,有人精于缉拿破案,自然就有人善于攻心,分工不同,学的自然不一样。”
“那……你这位师父也是黑鹰?”
“……不是。”她索性放缓了速度同她并肩而行,“他……是我阿爹挚友的孩子,是我兄长的朋友,只不过比我年长许多,所以算得上半个师父。”
“去做黑鹰是哥哥提的,但却是我自个儿答应了的。原本不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也其实没打算把我扔去那等地方。”她摇了摇头,“扯远了,不过我忘了提醒你,走这一趟,进去容易,回来可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
“你想想看那些人,为了以防万一,可不得找些人盯着我们么?”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歪头道,“暗处的眼睛可不止一双,我们看不见不代表没有。我猜……现在我们去了哪儿应当有人晓得了。”
可若是这样,明知道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挑这个时候去鸣雷谷?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按照她的说法,既然是熟识,应当还有其他法子让那人走出鸣雷谷,为何要以身犯险?更何况,若是如昨晚那人一般……能够避开她的查探,岂不是自投罗网?
晴岚抬眸看她,浅淡的眸子里难得的浮现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战意,道:“我想看看,那些只敢龟缩于暗处的家伙,究竟能有些什么能耐。正面遇上只是迟早的事情,既然要打,那就不如将主动权,先握在手中。”
若每一次都那么被动,反而次次落于下风。如此对她们,同样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