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朝白衣少女点了点头,正欲还剑入鞘,却听有人高声嚷道:「且慢!」接着就见两道人影从角落里跃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将年轻人围在当中。他们一个脸色黝黑,另一个红光满面,相貌却极肖似,粗声道:「小子,你的剑法不错,也来跟俺哥俩比划比划。」「他们输了留下女人,你若输了……嘿嘿,就留下手中的宝剑吧。」这番话一说,分明是想夺宝了。那年轻人却只笑了笑,彬彬有礼的说:「晚辈学艺不精,岂敢在两位前辈面前献丑?」「喔,那你是打算乖乖奉上宝剑了?」「此剑乃是长者所赐,晚辈不敢自专。不如待我回府禀明家父之后,再去拜会两位……」「废话少说,撤剑!」说话间,黑脸汉子出手如电,直扣那年轻人的脉门。年轻人早有准备,不急不缓的后退一步,轻而易举的避了开去,同时举剑一撩,道:「既然如此,晚辈只好得罪了。」剑光一闪,三个人很快就斗在了一处。那两个江湖汉子本是同胞兄弟,使的兵器都是一支铁拐,不过一个用右手一个用左手,两人同时出招,一招一式互相配合,顿令威力大增。他们识得宝剑的厉害,所以出招之时故意避其锋芒,连走了一、二十招,竟一次也不和剑刃相交。两支铁拐舞起来沉稳有力、虎虎生风,实在叫人胆寒。好在年轻人的剑法也自不弱,出手疾若迅风,身形飘逸灵动,凭着绝妙的轻功与那两人游斗,虽是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一时间只见剑光闪动,彷佛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身姿优美,翩若惊鸿。观战的众人见了这一场打斗,禁不住高声叫好。当中却有一人哈哈大笑,朗声道:「错啦,错啦,刚才这招『玉女投梭』原是该取敌要害的,但是傻小子手腕抬得太高,出剑又太慢,反倒将自己的要害送上了门去,真是好笑。」说到最后几个字,又是一阵大笑。他的声音虽不响亮,但是一字一句都像在众人耳边响起一般,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伙儿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说话之人便是那个坐在赌桌旁的俊美剑客,他原本是在跟疤面人赌骰子的,不知何时也抽出了腰间佩剑,忽道:「郑老二,我要刺你左肩了!」他身形动也不动,左手照旧按着赌桌,只右手一扬,直刺那黑脸汉子的肩膀。这一剑使将出来,竟与年轻人先前的招式一模一样,只是出剑更快、威力更甚,黑脸汉子明知他要刺向哪里,却是避无可避,「哇」的大叫一声,左边肩膀已是血流如注。同时叫出声来的,还有那个年轻人。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道:「前辈刚才所使的,可是本门的追风剑法?晚辈叶敏玉,斗胆请教前辈高姓大名。」那俊美剑客已经收回了佩剑,轻轻抖落剑尖上的血珠,沉声笑道:「傻小子,你连师叔也不认得?」他相貌如此出色,任谁见过一面之后,都不可能轻易遗忘。因此叶敏玉更觉惊愕,一边应付红脸汉子的铁拐,一边喃喃道:「师叔?弟子福薄缘浅,虽在师门数年,却从来不曾与前辈会过一面,不知……不知是哪一位师叔……」闻言,那俊美剑客又是数声大笑,眼睛里神采飞扬,反问道:「咱们凌云派门下,难道有好些个放浪不羁,以致被逐出门墙的不肖弟子吗?」叶敏玉怔了怔,脑海里立刻跳出一个人的名字来,不禁问道:「师叔可是姓周?」他们这一问一答并未避着旁人,何况凌云派在江湖上亦非籍籍无名,所以当场有人大叫出声:「周琰?!」那俊美剑客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此言一出,围在旁边的众人竟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周琰这两个字在武林中名气忒大,倒不是因了他的高明剑法,也不是因了他的俊美皮相,而是因为他喜好男风,不爱妖娆女子,只爱俊俏儿郎。若只是断袖之癖也就罢了,偏他又是风流多情的性子,多年前痴恋一人,在江湖中掀起好大一场风波,最后甚至被逐出了师门。而他不但没有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地放纵起来,整日里眠花宿柳、混迹青楼。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但凡不好男风的人,见了他总要退避三舍,免得传出些风言风语来坏了名声。周琰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目光四下一扫,笑说:「各位怕些什么?难道周某会瞧上你们吗?」众人脸上一阵尴尬,哪有人答得出话来?唯有那疤面人怡然自若,冷笑道:「姓周的再怎么放浪形骸,也不至于饥不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