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相信命中注定这回事,但又不知如何合理地去解释树王的预言。看似简单的一个预言,例如我这头小候鸟在灭族之祸后存活下来,须多少客观的条件去配合,任何失误,预言都不会成真。客观来说,那需要的是整个宇宙其他所有的事情。
我感到迷惑,更感震骇。
就在这一刻,我决定想尽办法去毁掉涅尼迦南之星,又或退而求其次将它投进宇宙之心的不归流去,让黑空永远没法被打开。
我缓缓转身,普林野立在百步之外,本是分开的男女体合而为一,其强大的气场能量在我的视觉翻译下,正紧锁着我。
普林野虽然仍然大致上是阿米佩斯人肢体俱存的外观,却再没有模似他们的形象。其中分而下,一半是阳刚的、坚硬的矿体;另一半是阴柔、呈液态流动状的溶液。没有头发和五官,但于本是眉心的位置,有个由千万个微形瞳仁组成拳头般大的独目,闪烁着莹绿色的异芒。
他穿的是从本体延长出来血红色的能量盔甲,包裹全身,甲身满布尖角,予人既威猛又危险的感觉。
声音似潮水般的震波从他的头部传出来,以阿米佩斯语道:“银河人伏禹!游戏结束了,你再没有任何价值,本人普林野,代表拜廷邦帝国,执行处决你的命令。”
我心中掠过伤感惆怅的情绪。
要杀我的是秀丽,她贵为拜廷邦帝后,没有她的首肯,普林野怎敢在三日之期未满前动我?现在她以为涅尼迦南之星已落入绝色之手,遂先发制人,派普林野来收拾我,去除争夺涅尼迦南之星的对手。
想起和她过去的“一段情”,不由心生感触。
她为何不亲自来对付我?又或和普林野连手?照我估计,她该是去牵制金森,不让他插手破坏处决我的行动。
这是我与地母的阳魂结合后,首次与旗鼓相当的劲敌正面对决。
面对这个近乎杀不死的敌人,最坚强的生物也会感到气馁,可是我反而斗志大盛精神奋起,完全抛开因绝色和黑空连结接踵而来的困扰。
上一次普林野与我交手,因不知敌而吃了大亏,这回亦会重蹈覆辙,犯上相同的错误。
试问谁对地母的阳魂会有认识?
我的心灵进入通明剔透的境界,候鸟的思感神经全面运作,监视敌人任何动作和变化,好做出相应的行动和定谋设略。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我的阳魂,正缔造了藏于九地之下和动于九天之上的条件,只要我能妥善运用,守能立于有余不败之地,待敌方出现破绽,又被我摸通摸透,我或能一举创造奇迹,杀死漠壁之外宇宙最难杀死的生物。
经过数万年的储存,我心核内虽容纳近百节的极子能量,但对上普林野般的顶尖高手,难免大量损耗,所以我必须妥善珍惜运用,以应付未来难以预测的情况,否则胜也只是惨胜,说不定最终仍过不了秀丽那一关。
我微笑道:“我真的再没有价值吗?涅尼迦南之星已不在天妖绝色手上,只有我才晓得如何寻回这东西。”
普林野显然恨我入骨,倏地朝我冲来,不到十步,已化为两道能量柱,像两个性能不同的能量弹,并排朝我疾射而至。
一时风云变色,星夜消失,我立处的殿台仿似失去实物的感觉。普林野威势惊人的攻击带起的气场,实有撼天摇地的力量,完全笼罩着我,令我没法躲避,只能硬挡。
刹那之间,我掌握了他的战略。
“砰——”
光花在我两手间四溅激射。
梦还从心核逸出,变成一根达两个身长,充满极子能量的长棍。
我一无所惧地面对敌人的强攻。
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普林野凭什么认为可以吃定我呢?
正因我仍未看通他,故而采取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策略。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顿悟
“宇宙最神秘和难解的,不是相对的实物,而是空间,它恰是隐藏着最深刻物理的地方。”
当时对芙纪瑶这个看法,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现在面对敌人的攻击,猛然醒悟过来,对以往很多似明非明,一知半解的事豁然而通。
梦还变成的极子能量棍像一道闪电般击出,棍端猛箍代表对方阳刚能量的芒柱,同时斜斜地往后移开。
若可任我选择,我会选用能量剑,爱其轻巧灵动、招式千变万化。可是剑的戳刺功能,却被普林野的矿质能量克制,之前被卡在他体内的事仍记忆犹新,教我怎敢造次?
此时我身处普林野的力场内,亦正因此而想起芙纪瑶对空间的看法。不论是普林野、秀丽,或是我刚才在地下神殿内的遭遇,一旦陷身对方经营的力场内,所处的时空就像被扭曲了,破不了的话势永陷其中,至死方休。对方凭什么力量扭曲时空呢?答案极可能是时空根本没被扭曲,只不过对方掌握了空间的秘密,至少是部分秘密。
霹雳声轰隆爆响,极子棍分十多记重重敲在普林野以己身阳刚力量化成的能量柱尖端处,柱体逐段炸开,却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像无数有生命的小精灵,欲去不舍般依附在拐个弯向我继续追击、充满阴柔黏缠力的另一股能量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