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甘甜的汁水在咬下的时候划过舌尖成甜甜的滋味,一点酸涩味也没有。
熟透了的刺萢颜色会越来越艳,个头也会比没熟的稍微大上一小圈,像是橙红色的宝石,刺萢的叶子上长着一层绒毛似的小刺,仿佛是为了保护果实而长的。
李月秋边吃边摘,偶尔摘几颗喂给跟着的毛豆,河边有芋头叶,她摘了一片洗干净用来放刺萢,刺萢摘下来中心空,像是一顶圆形的小帽儿,低头一闻就能闻到明显的果香味,捧在手里像是捧着一把耀眼的甜宝石,单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甜。
没一会,她就摘了个满怀,用芋头叶包好,橙红的刺萢被绿色的芋头叶包着,颜色艳的好看。刺萢娇嫩,柔软而有弹性但不禁磕碰,要轻手轻脚的放进背来的篮子里,李月秋摘的来劲,又重新摘了片芋头叶打算摘满满一篮子刺萢回去。
咔咔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声音从她刚刚在摘刺萢的时候就在响,响的断断续续,像是砍树的声响,但比砍树的音调轻了些声音还很脆,仿佛是在掰扯什么东西。
李月秋不熟悉水湾村的小路,但知道这的位置肯定是出村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身后虽然跟着毛豆,但一时也是有些怕的。
她捧着芋头叶往发声的地方走了几步,狐疑又小心翼翼的伸过脑袋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
响声是从河对岸那边的一颗桃树下传来的,树下有个高高的人影,从李月秋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一只大手拿着剪刀在咔咔的剪树枝,树枝随着剪刀的落下落入他的掌心。
原来是在剪桃枝,怪不得会发出这种的声音。
李月秋收回视线,干自己的事情,谁知道旁边的毛豆忽然朝桃树的方向吠了一声,还欢快的摇起了尾巴。
这儿静幽幽的,毛豆一叫听在耳里声音显得特别大,都快比得上村里的大广播了,简直是故意招人眼,看毛豆的势头似乎还想横跨长江直接跳到河里游到对面去。
“嘘,”李月秋瞪着毛豆,捡起地上的枯枝假意撵它的腿,“不许乱咬!”陌生人不能乱咬,咬伤了赔钱的,之前半夜,毛豆倒是咬住了一个蹲李月秋屋头墙角的男人。
当时大半夜的,都是睡觉的点,李月秋都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脑壳有问题,她都已经睡了,那人是想□□进来偷东西还是要听什么。
听到毛豆叫唤,李老头当即就披着衣裳起来了,手里拿着根棒槌,给了听墙角的人一棒槌,把人敲得梆梆的,混乱中毛豆还把那人的鞋咬下来了。
鞋子大,一看就是男人的,过后李老头直接和村委会的说,人在屋里住着就敢蹲墙角,下次要是抓到,他老头子直接把那些个腌脏的人就地打死。
那是毛豆守夜以来的第一次战役,隔天李老头还奖励它两个甜番薯。
没想到现在对着路人就开始叫唤了,李月秋撵它,毛豆以为李月秋在和它玩,围着李月秋转圈,转完又朝桃树那吠了一声。
李月秋:“……”和一条狗讲道理似乎是不可能的。
毛豆这么一闹,桃树处的人听到声音,恰好侧过身,李月秋先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高高的鼻梁,端正的眉眼,紧接着是一张冷峻的面容。
李月秋愣住,几颗刺萢从芋头叶里滚了出来,落到了地上又被弹进了水里。
桃树下的人不是陈立根还能是谁。
两人视线交汇,一个眼神漆黑淡漠,一个眼珠儿水润带着颤意,很快,李月秋先挪开了脑袋,她这次不是上赶着来遇人,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人的,她不知道陈立根会在这里。
水湾村和桃源村挨着是邻村,相距并不远,她和陈立根从小一起长大,亲事还在的时候,陈立根会经常过来水湾村,水湾村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但现在陈立根除非有事否则不会到水湾村来,这段日子李月秋呆在水湾村见到陈立根的机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想见陈立根,想对他好,但她不能一厢情愿。
而那边的陈立根也收回了视线,单手拿着地上剪好的桃枝离开,等李月秋再抬头朝河对面看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别叫了,我又不是香饽饽,那人不会过来。”李月秋把毛豆撵开,让它别闹,陆续摘了几个刺萢才停下来。
她尝了几个刺萢,这次没尝出甜味来,索性也不摘了,抱着摘到的刺萢蹲在河边,眼珠儿盯着河里下螺的那一茬树枝发呆。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陈立根不想搭理她,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陈立根觉得她烦透了。
年少时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陈立根从小到大都不会拒绝她,好像只要她开心就好,上辈子她觉得两人亲事不合适的时候,陈立根沉默了片刻,便答了声“好”
她记得那天没有月亮,夜色不好,乌云很厚,陈立根手里拿着一把要送给她的野花,野花花瓣很小,洁白如雪莲,仿若唯一的光亮。
毛豆在这时又吠了起来,这次的对象是河里下螺的树枝。未没入水里的树叶上停了只毛色灰扑扑的小麻雀,李月秋蓦的回过神来,小麻雀被毛豆吓得立马飞走,飞进了茂盛的草丛里不见踪影,它停留过的树叶还在微微的抖动。
回过神的李月秋包好怀里放了刺萢的芋头叶放进篮子,刺萢差不多已经放满了带出来的小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