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知道,唐协亭给他出难题。
陈炳坤的身份尴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论情分他救过唐协亭命,应该平和解决;可论理,陈炳坤明显脑子坏掉,城寨六英亩地盘如同结石一样横亘在香港已久,拆是早晚的事,几个愚民作出花来又有什么用?
城寨拆了之后要建公园,政府部门找风水大师看过,这块地不适合任何高大建筑物,一个世纪历史留下的孽数与罪恶,土壤生出来的都是黑花。
这个项目唐协亭花了一点心意在里面,建公园的工程,他保守算也可以从中吃数额不菲的一笔。
所以如今问题是怎样把他这位不识趣的“恩公”与乌合之众解决,好让他看着项目安安生生地推进。
唐允不是皇仁书院里勤学用功的乖仔,更是从小到大没认真答完过一张考卷。
纯金的蟾蜍摆件被他重新放回桌面,再让它衔住一枚康乾时期的铜钱,好意头。
“我看的话……”
唐协亭默默把蟾蜍转了转方位,他办公室里任何一件稀罕物什都大有说道,可不能乱。
“那老东西身子骨也不行,直接做了吧,省得麻烦。”
他何止是不认真答题,蒙都懒得蒙,直接交白卷。
唐协亭低声骂他一句,“认真点,我知你一向脑袋灵,最近公事太多,你权当为我分忧。”
唐允坐下,整个人没什么正经地瘫在椅子里,歪着头若有所思。
“至臻的儿子返港才几月,生意上的事情就都已经上手,还去澳门开拓新项目,那个赌牌我一早就看上,比不得人家有精明能干的仔,你再看看你,穿什么样子,花花绿绿。”
“……”唐允莫名笑了声,有些嘲讽的意味在其中,“哪个至臻?”
明知故问。
“你少给我装傻扮懵。”
“哦,温谦良温大公子,好犀利。”
脑袋里莫名想起来那天苏绮语气温柔地讲:“温生只是主顾。”
温生两个字说得真是含情。他是太子爷,温谦良就是温生,什么温生,瘟生才恰当。
唐太亲自端茶进来,只她自己,看到的便是对坐在办公桌的父子俩一起看过来,皆是面若玄坛,看来谈得并不愉快,她此刻进来刚好。
唐允起身走过去,一口气喝光了整杯茶,外面天越来越暗,显然雨势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