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见自己的胳膊被她握住,黑着脸想挣脱,阿依却皱着眉头再一次握住他的胳膊,很严肃地问:
“墨大人,你受伤了?”
“没有!”墨砚斩钉截铁。
“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墨砚强调地反问。
阿依却不理会他无事的语气,扯着他的袖子说:“刚好还剩下一些药,我来帮大人包扎。”
“不用了……”墨砚傲气地想拒绝,然而阿依已经扯着他的袖子将她往济世伯府专用的禅房走去。
墨砚微怔,低头望着她紧紧地扯住他衣袖的小手,身体深处仿佛忽然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似将他的胸腔填满,并不断地向外膨胀扩散,轻佻而缓慢地摩擦着他的心房,痒痒的,痒得人直想笑。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禅房里,墨砚在椅子上坐了,阿依站在他对面面色平静地说:
“墨大人,把衣服脱了。”
“你也太心急了吧。”墨砚眉角一抽,手握衣襟,似笑非笑地问。
阿依一愣,正二八经地回答:“不急不行,若是不快点敷药会恶化的。”
墨砚望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忽然有点郁闷,与她的坦然相比,他的扭扭捏捏反倒显得猥琐了,不过他心里依旧莫名地有些不平,慢吞吞地去解外衣的盘扣,却因为手臂受伤活动很不灵便,解了半天也没解去几粒。阿依等得不耐烦了,上前去手脚麻利地帮他解开衣扣,将男子的衣服一件一件很熟练地脱下来。
墨砚望着她娴熟的举动,心里又有东西在翻涌,阴云密布在头顶,他黑沉着脸咬着牙质问:
“看你这么熟练,你之前究竟给多少个男人脱过衣服?”
“刚刚才帮公孙公子脱过。”阿依愣愣地回答,顿了顿,反问,“大人问多少,那尸体算不算?”
墨砚被她噎得不爽地磨了磨牙:“身为女子,你这样子胆大妄为,成何体统!”
“墨大人,你不要不好意思,医者眼中无男女,你现在在我眼中就像白骨一样,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伤。”阿依很贴心地劝慰。
“……”墨砚竟然无言以对。
阿依解开他沾了血迹的亵衣,露出精壮的胸膛,雪白的肌肤光滑如瓷,肌肉虬结健硕,从他穿上衣服时纤细文弱衣冠楚楚的文官样子半点看不出他竟然拥有这样结实健美的体魄!
“看够了没有?”墨砚没好气地问,他坐在这里又不是为了来给她参观的,再说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还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墨大人,你的身子是我目前看过的里边长得最好看的。”阿依认真地夸赞了句。
“是和你看过的那些死尸比吗?”墨砚眉角一抽,问。
“死尸曾经也是人的。”她竟然认真地回答了。
墨砚忽然有种想敲她脑袋的冲动,右手却抬不起来。
靠近手肘处的斜刺刀伤,剑刃插进去三寸左右再被迫拔出来,将肌腱撕裂得更严重,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创口狰狞可怖。大概是因为他穿的是紫色衣服,衣袖上刚好绣上了繁复的缠枝花纹,若不是她刚才上去捏了一把,任谁也无法发现他竟然受伤了。伤口的严重程度让阿依皱了皱眉,取出瓷瓶,用棉花蘸了里面的药液清洗伤口。
一股火辣辣的刺激性极强的疼痛感迅速穿透皮肉直直地刺进来,墨砚眉头一皱,咬着牙问:
“你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一股酒味?”
“是我配制的药水,是用酒和药混合而成的。”直到今天她能够根据自己的想法和需要随心所欲地配置药品,她才明白当初秦泊南为什么会先将她送到药堂去学习配药而后才开始习医出诊,那时候在药堂里积攒的知识和经验不仅仅是直到现在,即使到了将来她亦会受益匪浅,“用这个清洗伤口愈合得更快,墨大人你忍耐一下,公孙公子刚刚被用这个洗了一个时辰呢。”阿依说着,又从布包里取出金创药倒了大半瓶敷在墨砚的伤口上抹匀,再用绷带一点一点地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