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从来没有听过的,风与耳朵极为激烈的摩擦所形成的几乎破了音的风声。
身体在急速地下坠,两旁的山壁因为急速的下坠映在眼里模糊不清,让人脑袋发晕,眼花缭乱。
心卡在喉咙里,已经再也无法上升,同样也无法再落回去,只能在嗓子眼里随着身体穿破空气时产生的起伏上下颤动。仿佛连接血脉的最后一根血管也要被生生地撕扯掉似的,那感觉相当难受,难受得明明正处在窒息中却连窒息的痛苦都没有感受到。
阿依感觉到自己仿佛穿过了层层白云。
她被墨砚勾住腰揽在怀里,两人正在半空中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是两个人太容易认命太容易淡定了,还是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除了身体上本能的紧张和排斥感之外,两个人的脸全绷着,两个人的眼珠子也都跟墨色琉璃似的没有半点干涸颤抖的痕迹,再然后……
墨砚忽然一把将她搂紧!
阿依下巴颏狠狠地撞在他的骨头上,卡在嗓子眼里的心脏重重地落回胸腔里发出咚地一声,并被一股温煦馥郁却又不失迷人清雅的蔷薇香味猛然包围起来。她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墨砚忽然借住下坠时的反作用力在半空中极艰难地翻了个位置,两人由原来的墨砚在上阿依在下,忽然改成了墨砚在下。他紧紧地将阿依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用他宽阔的怀抱将她完全地包裹起来!
阿依漆黑的瞳仁骤然缩紧,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墨砚坚实有力却让她的心跳失去了节奏的心跳声!
然而下一秒,心跳声被另一种声音所取代。
刷!
刷!
刷!
刷!
阿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被坚硬的树杈割了一下,她唬了一跳,心脏腾腾腾地加速跳动,加倍迸出了更多的血液,一齐涌到她的脑袋里,让她跳来跳去正处于恐慌空白中的大脑就快要炸开了。
她慌忙闭上眼睛下意识靠近墨砚的胸膛,身体仍在急速地下坠。她已经闻到了绿叶枝条的味道。
这会儿她确定无误他们是掉在树上了,而且这棵树很高大。传说中的参天大树正是这种。他们自从掉落到树冠开始直线下落已经过去很久了,却仍旧没有落到地面。阿依的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若是被大树接住了,是不是就说明他们也许有可能不会摔成肉饼。带着一丝期待。她悄悄地睁开眼睛。也就在这时候,只听啪嗒一声,她直线下坠的身体向下坠了坠,又猛然向上弹了弹。然而一直抱着她的墨砚却因为她这样向上一弹,一个没拉住,竟然脱了手自己一个人直直地向下坠去!
阿依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拉住他,直到他掌心柔软指腹粗粝的大掌重新被她握回手里时。阿依整个人仍旧慌慌张张,恍恍惚惚的,心里只是庆幸地叹了声幸好抓住了。
墨砚却比她镇定得多。他在下面看清了她现在的情况,原来是她的斗篷被一根伸出来的粗枝挂住了,此刻正像一个滑稽的小吊死鬼似的在枝头上微微荡漾。若不是现在情况危急,看着她那一脸迷茫,眼底恐慌未褪,瞳仁表面却覆盖了一层呆呆的坚强的表情。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余光瞥了一眼身下地面,此处离地面约有一丈来高。他们还真是命大。
饶是他,死里逃生心中亦是欢喜,对着阿依眼含笑意地道:
“你松开!”
“哦。”阿依没有迟疑,也不问为什么,手一松,墨砚直勾勾地坠下去,并在离地面三尺高时凌空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他冲着阿依张开双手,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只听咔擦一声,刚刚挂住阿依的树枝似乎没承受得住刚刚的寸劲儿,这会儿倏然断裂,阿依嗖地便从一丈来高的树上掉落下来!
墨砚吓了一跳,没准备好的他下意识足尖一点跃至半空去接,哪成想,也不知是角度不对还是哪里没弄好,他竟然既没有将阿依小小的身子抱住,也没有准确无误地将她提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