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培芸神神秘秘地问“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宋恂猜测“第二百货商店里有人给你出主意了,让你找市服装公司合作,他们是不是有其他的销售渠道?”
冯培芸“……”
给宋恂竖起一个大拇指。
“宋组长就是厉害。”冯培芸奉承道,“就是这样!我最近跟第二百货商店供销科的赵副科长混熟了,她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去找市服装公司合作,他们有出口渠道。”
众人“……”
织袜厂那样一个家庭手工作坊式的小工厂,居然还敢肖想出口业务?
冯培芸却自信道“别看我们织袜厂是个新建厂,但我们有正式职工一百人呢!放眼全公社,我们这个规模也算得上是中等规模的工厂了吧?”
见大家脸上尽是不信,她转向宋恂说“宋组长,你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吧?听说让瑶水村的海味品加工厂走出口的路子,还是你当初给他们规划的,也是你帮忙找的门路?”
宋恂就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送什么大消息,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恐怕是想让工业办出面帮织袜厂联系市服装公司。
“走出口挺好的,你们织袜厂要是能争取搭上市服装公司的顺风车,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过,”宋恂与她提前说好,“我当初能帮加工厂联系到出口业务,很大程度上是靠运气。海浦市这边我认识的人本就不多,纺织业的人就更少了。”
冯培芸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了回来,坐在椅子上直运气。
“那个分厂是怎么回事?”宋恂问。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人家业务量大了,想建个分厂呗,正在选址呢。”冯培芸这次倒是挺痛快,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说了,“赵副科长说,市服装公司的出口业务非常火爆,订单根本忙不过来,今年往市里各大商店供货的量都减少了。所以他们打算在市里的某个县,开办一间分厂。具体规模还不清楚,这都是我听别人说的。公社要是有兴趣,还得再去打听打听细节。”
于元军眼珠一转,贼兮兮地问“冯厂长,你今天突然跑来跟我们说建分厂的消息,不会是想走市服装公司的出口门路不成,就想曲线救国吧?”
“……”冯培芸真是烦死这些聪明人了,没好气道,“我还没去找他们谈过呢!目前只是一个设想。”
她上个礼拜刚得到消息,就跑了一趟市服装公司,结果她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打发了回来。
无论怎么样,人家给工业办带来了一个消息,宋恂跟冯培芸道了谢,又劝道“你们厂的产量确实很高,袜子的质量也不错,但是在花色方面还是欠缺一些的。我去年在广交会上见过不少针织厂和服装厂的产品,他们出口的袜子大多是丝袜和棉袜,尼龙袜子也有,但花色很丰富,针对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人,有不同的花色。咱们厂要是想走出口的路子,还得从花样上多下工夫。否则万一机会来了,却因为产品问题错失良机,岂不是更可惜?现在积压的库存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行就先减产,不要让工人加班了……”
冯培芸来了一趟工业办,平白赠送一个消息,就两手空空地回去了。
不过,她带来的这个消息,还是让宋恂很动心的。
团结公社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渔业方面,但从事渔业活动的大部分劳动力都是男性。
妇女们只能侍弄地里的庄稼,补鱼网,晾晒海货,有些富队还会让她们搞养殖。
但是仍然还有很多闲散劳动力没有被利用起来。
纺织业是公认的女性从业者最多的行业,要是真能把这个服装厂争取过来。
对团结公社而言,是个安置剩余劳动力的大好机会。
宋恂往市里给方典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核实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方典的人脉主要集中在食品行业,纺织业方面他也没什么谱,隔了两天才给宋恂回了话。
确有其事。
建分厂的事还只是一个意向,在他们公司内部讨论,具体方案没有对外公布。
得了方典的准话,宋恂不敢耽搁,当天就去找了苗书记。
“哎,你来的正好!”苗利民招手让他坐下,“渔业公司那边归入社队以后,后续问题还挺多的。你们瑶水村有个花多多同志,整天往公社跑,要公社给她闺女儿子安排工作。”
宋恂还在想瑶水什么时候有个花多多同志,听到后面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田大妮的娘,田婶。
“她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初海味品加工厂的蟹酱配方是花多多同志的,她没要配方的转让费,而是让渔业公司给她家的三个孩子安排了工作。如今工作刚干了半年多,公司就被撤销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田婶可是个厉害人。
“她家的闺女,被安排去海味品加工厂继续工作了,但两个儿子就不太好办了。船只和船员归入生产队,那就是让他们回生产队打鱼,继续赚工分的。怎么可能另外发工资?”
对于县里直接将支公司就地归入生产队的事,宋恂一直不太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