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想起同样饿着肚子的老父亲,他把两人吃剩的小半碗面,以及干爹送的两个面包一起划拉回了自己家。
不过,他们回家的时候,宋恂已经吃上早饭了。
蟹肉包子、鲅鱼水饺、烧麦和豆腐脑,桌上摆了一大堆吃的。
俩小孩瞬间就不干了。
延安跑到桌边眼睛不够用似的乱看一通,控诉道:“爸爸,你吃好吃的,咋不带我们?”
宋恂咽下嘴里的包子,指了指旁边的刘二喜说:“是刘叔叔带来的,你们见到刘叔叔怎么不问好?”
双胞胎这才将眼神收回来,礼貌地跟刘叔叔问好。
刘二喜在上衣口袋和裤兜里一通乱摸,也没能摸出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不好意思道:“我以为只有你自己在海浦呢,没想到孩子也在呢!”
他前天给宋恂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只说自己一个人在海浦上班。
两人一年多没见面,他这次又是有求于对方的,还担心将事情谈崩了。
不过,没有哪种关系是一顿早饭不能拉近的。
而且宋恂独自过日子,他带着早饭上门做客,正合适。
没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他俩昨天才跟我爱人一起回来的,”宋恂让儿子们去洗手吃饭,对刘二喜笑道,“他俩刚出生那会儿你就见过了,摇床还是你送的,客气什么!”
刘二喜呵呵笑着,逗着两个孩子说了一会儿话,才提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
“我听说你们渔业公司马上就要启动大工程?这么大的工程,你也不跟老哥言语一声!”
宋恂笑了笑说:“不跟你说,也是为了你好。我要是真把这个工程介绍给你,那你接还是不接?”
“接啊!”刘二喜正色道,“咱那个建筑营造厂是怎么办起来的,你是最清楚的了!整个海浦就没有我们不接的项目!咱们这个厂也干了七八年了,工程从来没断过,一直是无缝衔接的。”
他这几年为了这个厂也是操碎了心。
厂子规模越来越大,吃饭的嘴也越来越多,工程一个接一个的干,根本就不敢停工。
然而,他们只是一家公社集体企业,哪能干得过地区和省里的那些大单位?
可以说,这些年接到的工程,一半是因为他们这个工程队确实活做得好,有些单位成了他们的回头客,比如厂子开张接到的第一个工程就是县制衣厂的厂房扩建项目,此后他们又跟制衣厂合作了两三次。
另一半的原因,就是依靠刘二喜在县里和地区的人脉,求爷爷告奶奶地各处拉关系要工程。
为了让这个建筑营造厂能一直保持着高速发展的势头,刘二喜还不到四十岁,鬓角就有白头发了。
“这个工程涉及的内容比较多,我们打算分三期来做,第一期维修卸鱼码头和上冰码头,这部分昨天已经开始动工了。第二期就是修建职工宿舍、职工食堂、鲜鱼库。第三期是渔需物资库和办公楼。”宋恂为他简单做了规划介绍,才说,“如果是一般的工程,我就跟你说了,但是按照我们的预算,第二期和第三期的工程资金,需要建筑单位全额垫资……”
一垫就是几十万,以团结公社建筑营造厂的家底来看,未必能有这个实力。
宋恂其实也想过请刘二喜来做这个工程,对方这几年把厂子办得有声有色,风声水起。
而且手头也是做过几个知名大项目的。
除了最开始参与建设的市剧院项目,他们前年还参与了海浦宾馆的建设。
海浦宾馆是地区定下的外宾接待宾馆,楼高25层,是目前海浦最高,也是最新的地标性建筑。
从动工那天起,就引来了许多老百姓的关注,就连宋恂经过那里的时候,偶尔也要驻足观看一下工地上热火朝天的景象。
做过这个项目以后,团结公社建筑营造厂的资质和口碑立马提升,现在出去拿工程已经很有底气了。
不过,渔业公司的启动资金只有十五万,按照宋恂的预计,这两个月搞冰鲜鱼出口贸易,如果能收到1000吨鱼,那么他们大概能到手35-45万左右。
原本他们是想把这些钱拿出来搞基础设施建设的,但是这几十万一旦拿出去,后续给船员搞培训就会很吃紧。
宋恂上任以后,四处找关系,好不容易与南方那个搞渔业补偿贸易的渔业公司取得了联系。他找到了对方的一位副经理,打听与外商合作过程中能够公开的一些细节。
这家公司当时从日本请来八个船长和轮机长,一方面是在己方船长没有正式出师前,请人家帮忙开船去海里捕捞,另一方面,也是请这八位专家为己方人员进行培训的。
宋恂联系到的这位副经理并没有藏私,直白地告诉他,请来这些专家的价格不菲。
八个人,每年要拿共计六十万元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