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被灭了快半年了。期间发生的事,让他痛心:那个小皇帝,居然轻松地就被倾国皇后给收服了,据说在他来俞国后,天天都跟着倾国皇后。临到走,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比离开自己亲生母亲还难过。
于是,天下都笑,天狼无人。
听到亲侄子竟做出这样的行径,他多少夜里辗转难眠。天狼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大国,可也是以善战闻名于世的。当日隆光帝虽然不善计谋,可好歹还是沙场一条铮铮铁汉。如今,竟由一个不足七岁的黄苕小儿来称帝。
恐怕全天下都忘了天狼曾经有个铁军之王——元王,更忘了他其实是和宣王梁逸、翟王楚瑕齐名天下的。
从小辛苦创立下来的一切,*间被愚蠢的皇兄毁了。本来,自己应该在这时坐上皇位,君临天下。
有谁知道,他曾经是如何苦苦地在父皇众多的子嗣中努力求存?
因为*幸皇后,父皇直接将皇位给了那个好大喜功的皇兄。可是他知道,即使再不服气,只有天狼强大了,他才有一席之地。所以这些年,即使再辛苦,他一直默默等着机会,同时也不容许有人觊觎天狼一分一毫。
但那日却得了消息,说皇兄被楚瑜授计将倾国皇后带入宫中。
他吓了一跳。楚瑜那样的人,皇兄居然没脑子到敢和这天下计谋第一的人作交易?!这不是被人卖了还笑着帮人数钱呢!
不过回念一想,自己也许倒还可以趁这个时候,将天狼国君的位置拿到手上。于是,他便连日带兵悄悄入了京。
果然,刚到京城就听到,当着二万御林军的面,楚瑕一箭射杀了皇兄。
二万御林军,竟抓不住两个人,更不用说再已先走一步的梁逍,还有他早已知道的,潜伏在京城郊外的闵国君主,莫然。
这三个男人,实在太强,早已跳出他从前所有的认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情就发展得让他措手不及。
他灵机一动,便带兵以报仇的名字,想将那几个男人射杀在谷中。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但是,却被那三个男人救苏清雨的时候,给误打误撞地坏了事。
辛苦这么些年,谁会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元王如今却要像丧家犬一样四处流浪,还偏偏撞上一个不太听话的莽夫,让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女人对他元王而言,从来不就是祸水,就是衣服。但这个女人,却坏了他的事。以后若真的能成事,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如今脱儿图不知道是生是死,他要先回去,抢在所有人之前,夺了狄夷兵符。若脱儿图能回来,那是稳定军心;若不能回来,那就是取了先机。
这样想着,他的脚下更是跳跃得飞快。
再拐一个弯便到沧茫河,过了河,很快就能回到狄夷军营。脑中正盘算着应该如何稳定军心,同时也顺利成章地将兵符拿到手,可是脚步却忽然刹住了。
一见到这人,眼中本已旺盛的火苗窜得更高。他一言不发,只是冷笑。
眼前的身影自是久已熟悉的那般高大威武,深邃的五官一如当日般不怒自威,却又带了官场的文雅习气。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这人身上,居然像是天生就如此,让人过目难忘。
二人对视着,脸上虽都挂着笑,可与元王的冷笑不同的是,那人脸上的,尽是了然一切的笑。
风吹过二人之间,掀起了彼此身上的衣衫,也让二人对视的静默中,带了重重的萧杀之气。
杜锗,如今该叫他元王了,见了这人笑,倒也不惊慌,反而眼中更是沉凝。见他的样子,对方眼中倒是泛起了赞赏,笑道:“果然是身经百战的元王殿下。与那有勇无谋的脱儿图,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
元王冷哼两声,一脸不屑:“不必多费口舌了。翟王殿下今日过来可有要事?若没有,本王先走了。”说着,他就想绕过楚瑕身边走开。
楚瑕轻轻一推,只见如虹长剑立刻出鞘。他反手随意一挡,将剑横在元王身前,却也只是轻轻碰到了元王衣衫,角度轻重拿捏得极其精确。
他微微笑着说:“故人见面,何必着急离开?再说,本王当日投军帐下,幸而有殿下青睐,不然还不知道应该带着觉茗去哪里容身呢!殿下大恩,楚瑕自当相报!”
他这话显然激起了元王的怒气。元王用力一推,怒声喝道:“报?你不是用我天狼国君的头颅报了吗?可笑之至!若你这样也算要报,那本王如今何尝不是在报当日明烨帝对天狼所做的一切?!”
说着,他不再多说什么,一掌就挥向楚瑕胸口。
楚瑕朗声道:“当日若不是隆光帝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国君纵有万条妙计,也无法让隆光帝上钩。只是,元王既然说了,那为何不说说自己?”他边说,身子边飞快向后推去,敏捷地躲开了元王狠戾掌风。
元王怒道:“本王所做之事,对得起天地更对得住天狼历代祖先。你不过他国一个郡王,有什么资格对本王说三道四?倒是你们,该偿了杀我国君的血债!”说着,他出掌速度更快,几乎肉眼都看不清那掌的招式和次数,只有一阵又一阵的掌风,不断扫过周围的树木草地,接二连三地听到树木断裂的声音。
楚瑕轻易躲开那掌风,高声笑道:“元王殿下,想当年,你那折刃掌可是独步武林的啊!怎么去了狄夷这么些日子,连武功也退步了?”他边说边挡,却只守不攻,似乎并无迎战的打算。
元王怒火攻心,哪里还和他废话?虽然心中也有点诧异他为何只守不攻,可是怒由心起,便不再顾忌什么。他再一招过去,拔出袖中藏着的短刀,倏地就朝楚瑕甩去。
那就是刚才一招毙命的小刀。可惜,如今小刀的那头并不是狄夷兵,而是在天下与之齐名的翟王。
见小刀招式凌厉,楚瑕毫无惧色。轻松腾空翻身,他又一次躲开。轻巧落地后,他脸上却笑容不再,冷声道:“元王,本王敬你是条汉子,故没有还手。如今你连暗器都使出来了,可不是贻笑大方?既然要打,那便痛快与本王来一场。”
说着,他随意将长剑扔在一边,正色道:“不过,本王还是那句。本王一向敬你是条汉子,也不屑于做偷偷摸摸的丑事。既然你如今除了暗器什么都没有,那本王自是不用武器,方才显得光明正大。”
元王哼了一声,说:“你少在这里装好人。若说光明正大,你和你家主子就没那个资格!若是光明正大,你当初能这么快入得了天狼宫中作歼细?!”说着,他挥拳朝楚瑕面门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