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继续问:&ldo;你说是手下人搞的,手下什么人?&rdo;
&ldo;协议是公司总裁签的,具体操作的是公司投资部经理。估计总裁是被投资部经理蒙骗了,因为他对股票业务不懂,糊里糊涂签了字。&rdo;
&ldo;总裁叫什么名字?&rdo;
&ldo;叫曹志雄。&rdo;
&ldo;投资部经理呢?&rdo;
&ldo;刘心宇。&rdo;
老大与老二交换了一个眼神,说:&ldo;今天就问到这里。&rdo;又转向老三说:&ldo;老三,你把纸、笔给他,看着他重抄一遍。&rdo;
老三答道:&ldo;老大,你放心。&rdo;然后恶狠狠地对我说:&ldo;小子,到后面去。&rdo;
我站起来,走向后排靠近铁门处我坐的位置。老三跟过来,把纸和笔扔给我,说:&ldo;你把刚才说的,整理成亲笔书写的《交待材料》,必须与刚才说的一模一样。&rdo;
我说:&ldo;行。&rdo;就按照刚才说的内容,很快写了一份简单的《交待材料》,一共就两页纸。我没有照刚才回答的完整记录,只记了一个大概,我想他们无非是应付一下管教布置的任务,绝对不会比办案人员更专业。老大看后收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078恐惧中彻夜难眠
在他们对我刑讯逼供的差不多两个小时中,我几次看到邵管教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但似乎有意不往我所在的监房看一眼。看守所每层楼的值班室里,都有各个监房的实时监控录像,四个在押人员围着一个新来的在押人员,不时动手动脚、大声喝斥,我不相信看守所的值班管教不会发现,显然是看守所有意纵容甚至精心安排了这样的刑讯逼供。
事实上,我后来了解到,除非经在押人员申请,并经训导特别批准,监房内的在押人员无法获得纸笔。由此可以肯定,我在监房内被刑讯逼供是邵训导一手主导的,当晚正好他值班,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权力和便利。
晚上睡觉前,我被安排擦地板。我十分吃力的姿势,又被老三、老四挖苦、嘲讽了一番。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大吃大喝养了一身膘,的活见证,吃的、喝的都是人民的血汗等。
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不象是一般的在押人员,倒象是肩负特殊使命的公安、检察院办案人员。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自觉地蹲在靠门的地方,听从老大的安排。我悄悄检查了刚才被踢伤的大腿,骨头应该没事,但有两大片青紫。我想日后时间还长,既然是办案人员和管教指使在押人员对我刑讯逼供,投诉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相反可能招致更严重的报复。
随着管教在走廊上边走边喊:&ldo;睡觉&rdo;、&ldo;睡觉。&rdo;各人迅速打开自己的被子铺在地板上,然后脱去外衣躺下睡觉。
监房除去水斗和马桶的位置长约5米,宽度不到3米,15个人分成三排睡觉。前面靠近铁栅栏通风较好的一排,只睡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他们4人,相对而言位置相当宽敞,并且每人下面垫着四、五条棉被,其中也包括我的两条&ldo;颜色不吉利&rdo;的新被子。中间一排睡6人,虽然比较拥挤,但侧着身子尚能勉强睡下。最痛苦的是后排靠近铁门、水斗、马桶处的5人,因为靠墙放在地板上的衣服、食品等行李包,占去了差不多一半宽度,剩下宽度不足1米5,这意味着每人睡觉的地方平均宽度不到30公分,况且还有两个戴着脚镣的人。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并且与戴着脚镣的老广紧邻。
常人难以想象30公分的宽度怎么能睡下一个人,但我在看守所监房里就这样睡了足足3个月‐‐这期间每一个后来者全部往前移,而我一直被老大安排睡在最后。慢慢我就想明白了,这是办案人员与看守所串通,通过监房内的牢头狱霸,给我安排的特殊待遇,目的是通过人格侮辱和肉体折磨,来摧毁我做人的尊严,让我感到生不如死、彻底绝望,从而失去为自己辩解的抵抗意志‐‐尽管我一直在配合办案人员澄清事实真相,但只要我没有按照他们定下的侦查思路低头认罪,他们就认为没有攻破我的心理防线。
在前面两排人睡下后,我们后排5个人开始铺被子,老大发话说:&ldo;你们后面的都穿着衣服侧身躺下,盖的被子只能放到屁股以下盖住脚,绝对不能往上拉,规定不准俩人合盖被子。谁要是违反了规定,别怪我不客气。&rdo;
没有人接话,大家穿着衣服、侧着身子,象带鱼一样紧紧地贴在一起。这时正是初夏,晚上气温在20c左右,由于前胸后背紧贴着人,丝毫不觉寒冷。
我很快进入梦乡。半夜里突然大腿上一阵刺痛使我醒来,睁开眼睛看见老三正跨过我的身体,到马桶上去小便,显然刚才被他踩了一脚。剧烈的疼痛使我不得不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强忍着痛苦没有吭声,支撑到他上完厕所后,爬起来到马桶上脱下裤子看了看,发现大腿被踩处又一大块皮肤变成了紫红色。
回到铺位上,发现左右俩人已经躺平,再无半点空隙。要想重新睡下,必须把左右俩人弄醒。看到这个样子,加之大腿被踩伤引起的愤懑,使我再也不想入睡,干脆取了一床老大临睡前换给我的一床旧被,放在靠近铁门处的水泥地上,倚墙闭目坐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有值班民警走到我所在监房的铁栅栏外,指着我小声问:&ldo;你为什么不睡?&rdo;
我说:&ldo;我刚刚上完厕所,没地方睡了。&rdo;
民警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转向走了。后来每隔约一刻钟,民警从过道上巡视一遍,也不再理我。看来对这种情况,管教们已经习以为常。
一小时后疼痛逐渐消失,我靠墙坐在地板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晨起床后,我被安排擦地板,因动作十分吃力,照样被老四嘲弄一番;早饭后,老大又让我接替另一人洗马桶,并且嘲讽地说:&ldo;每个新来的人都一样,这里没有什么老总、局长之分。&rdo;
我自然不敢申辩,暗自在心里把这种折磨,当作是强迫自己减肥的锻炼,以及磨练自己意志的考验。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受到了特殊&ldo;关照&rdo;,这种感觉很快得到了进一步印证。
上午约8点半,看守所管教陆续上班。过了一小会,邵训导出现在监房铁门外,老大快步跑过去,把昨晚逼我写成的交待材料递了过去。老大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邵训导则一言不发地拿了材料离开。
邵训导和监房老大如此明目张胆的相互勾结,一手制造对我的刑讯逼供,在我心理上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和恐惧。我痛苦地意识到,既然是看守所管教操纵的暴力逼供行为,说不定也得到了办案人员暗示和配合,除了尽快见到律师向看守所施加压力,我自己的投诉只会招来凶狠的报复。
正是看守所这种见不得人的暴力行径,让我对国家司法制度和曾经追求的理想开始产生了极大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