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昨、昨儿早上,我那个,也没瞧钟,大概比这个点儿再早些,吃完饭,他说,说回去前再看看景,就不折回来了。收拾好东西,直接就走了。&rdo;&ldo;他不是和您表侄约好来接吗?&rdo;&ldo;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们怎么约的,可没告诉我老头子。&rdo;老头忽然说得流利起来,&ldo;哼,过年也没见来拜年,有事倒知道找上门了。偷偷摸摸的,不就是怕我们知道他管人要多少钱吗?&rdo;洪鑫垚不问了,转而问旁边的男人:&ldo;您初八送他去了芒干道?&rdo;&ldo;是,是去了芒干道。&rdo;男人身材高大,神情却拘谨,低着头自顾说话,&ldo;送到林场边上,他不让我跟着,自己进去了,说是去拜父母的坟,待了仨钟头才出来。&rdo;洪鑫垚心中琢磨:初七坐出租车去了一趟芒干道,初八雇人再跑一趟,初九返回,跟司机约的还是芒干道。芒干道。叫人揪心的芒干道。&ldo;他没跟你说初九还要去?&rdo;&ldo;初九我得搁家劈柈子,没空……&rdo;洪鑫垚转头对林管所所长道:&ldo;汤所长,恐怕要劳您派人问问,昨天谁家有人去芒干道。&rdo;&ldo;好说好说,洪少先坐会儿。&rdo;那警察出去办这事,正副两位所长陪着洪小少爷说话。马屁一轮接一轮,从杜处长拍到杜将军,从杜将军拍到杜处长,再绕回来拍洪家小姐跟少爷,滔滔不绝漫无边际,就连洪鑫垚如此见多识广的角色,都被这番充满了直白夸张地方特色的马屁熏得有点儿吃不消。一个多小时后,那警察来回话:&ldo;所长,挨家挨户问过,有几家没找着人,家里有人的,都说没人去。&rdo;汤所长见洪鑫垚脸色极差,赔笑:&ldo;洪少,咱这地方虽然小吧,也还有那么两三百户。特别现在年还没过完,谁家有人回了,谁家有人走了,这都不好说,都要问到,总得花点时间。说不定你那朋友路上遇见打柴的拉柈子的,跟人搭段便车,也不是没有可能。小地方,交通不便,通讯也不好,事情难办些,请多多体谅,多多体谅!&rdo;洪鑫垚猛地站起身:&ldo;汤所长,我要去芒干道,您看能派多少人帮忙。&rdo;从钱包里抽出厚厚一沓子现金,也不数,撂在茶几上,&ldo;一点小意思,给帮忙的各位大哥大叔买包烟抽。回头再看咱这地方适合上什么项目,我给你们牵一个过来。&rdo;胡乱吃几口饭,一行人往芒干道出发。共三辆车,一辆专供镇领导出行的小轿车,一辆公干用的吉普,加上洪鑫垚他们开过来的雪豹军车,满满当当坐了十几口子,政务府楼里基本抽空了。临走,汤所长又交代执勤警察,发动居民在镇子里外寻找。走到半路,果然下起小雪来。洪鑫垚心急如焚,忽听后头那辆吉普拼命按喇叭。前面两辆车都停下,吉普司机跑过来:&ldo;出、出故障了,怎么办?&rdo;众人下车查看,大约车子过于老旧,很久没有装载这么多人,在这么恶劣的道路上行走,跑不动了。讨论一番,最后汤所长指示那一车人就地维修,万一修不好,要么派两个腿脚快的回镇上找爬犁,要么几个人一起推,无论如何把车弄回去。重新出发,已经耽误半个多小时。因为下雪,速度变得更慢。好在原本就要留意路边异常,所有人都不说话,盯着车窗两侧观察。车轮压着之前形成的车辙前进,防滑链打在地上,发出咯咯的响声。两边树林越来越密,离得近了,才发现除去树梢和地面是白色,中间发黑的树干排列得如同无边无际的墨色箭阵,别有一种阴森意味。洪鑫垚紧紧捏着拳头。事情从昨天夜里开始,就好似突然超出了掌控之外,且有变得更加诡异、吉凶未卜的趋势。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莫非真的有人见财起心,谋财害命?不是不可能。然而心底深处却坚决不肯相信,总觉得书呆子就在这片区域某个地方,等着自己。方思慎,你到底在哪里?一个小时后,抵达芒干道林场。共九人,每三人为一组,分别往三个方向搜索,约定两个小时为限。洪鑫垚跟老林、汤所长一组,先到护林大队的屋子找值班的护林员打听,却一无所获。&ldo;洪少,你说你那朋友,最大的可能,是去了父母坟前,可没人知道具体位置,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