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砰!砰!&rdo;炸雷一般的声响把他惊醒。艰难地撑起身体,伸出头探看,分明有人正用什么东西大力撞击门板。门从中间裂开,听声音竟然像是斧子,连劈带砍,没两下,就露出一个大洞,隐约有人猫腰钻了进来。&ldo;谁……&rdo;&ldo;阿致!阿致,你咋样?&rdo;连富海手电筒扫视一圈,发现方思慎,两步冲过来,扬手点着打火机,将报纸拢成一堆点燃,转身拾起劈碎的门板架在上面,温暖的篝火立刻驱散了寒冷。&ldo;阿致,冻伤没有?让叔看看。&rdo;把方思慎抱住,解开衣领伸手进去摸了摸胸口,又捏了捏手掌,稍稍放心,&ldo;先别离火太近,慢慢暖和了再靠过去。&rdo;方思慎咧开嘴笑,声音小小的:&ldo;连叔,你又救了我……&rdo;小时候挂在树上下不去,栽进雪坑上不来,何家父子最后指望的人,都是连富海。过了一会儿,方思慎渐渐缓过来,问:&ldo;连叔,咳,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rdo;&ldo;你于叔想办法通知我了。差点就来晚了。&rdo;连富海咬牙切齿,&ldo;这帮狗娘养的杂碎!冻感冒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rdo;&ldo;还好,只是有点感冒,连叔你来得太及时了。对了,于叔怎么样?&rdo;方思慎往火堆边挪一挪。身上不冷了,挨打的地方立刻疼起来。好在伤痕都被衣服遮住,没叫连富海发现。胸腔里又闷又痛,只盼着高烧不要太快起来,让自己成为拖累。&ldo;他送完你回来就被盯上了,今儿白天镇上闹得鸡飞狗跳,才偷空把消息递出来。&rdo;连富海哼一声,&ldo;你叔再不济,也还有一两个肯真心帮忙的朋友。只是等我得到信儿,都下黑了。我一猜你就得关这儿,&rdo;指指堵死外侧窗户的砖头,&ldo;大前年还没这玩意儿呢。&rdo;看样子,连富海也曾是这里的客人。&ldo;对了,阿致,今儿来镇上找人的,找的不是你吧?老于头说远远看见跟姓汤的一伙儿,他没敢近了打听。&rdo;&ldo;说不定真是找我的,有个朋友知道我上这来,本来约好了昨天见面。&rdo;试着问,&ldo;连叔,你有手机没有?&rdo;&ldo;就是怕你要用,临时借了一个。&rdo;极其古老的黑白屏幕手机,基本功能倒是齐全。方思慎接过来,心中不由得想,多亏他的号码容易记住。刚按下绿色的发送键,猛然想起一事,赶快挂断。&ldo;连叔,你刚说,来找人的,跟姓汤的在一起?&rdo;连富海点头。&ldo;咱们要不要马上离开这里?又劈门又点火的,会不会惊动了人?&rdo;连富海起身,从门口把猎枪提过来,离火堆稍微远点,才摇头道:&ldo;外头太冷,你先烤暖和了再说。&rdo;&ldo;我看那姓汤的意思,怀疑你手里有棚区改造贪污的证据,才抓着我不放。连叔,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来了。&rdo;连富海恍然大悟:&ldo;怪不得盯这么紧……你说直接从芒干道走,我还道放心呢。证据,我能有什么证据,有证据又顶个屁用?这帮孙子做贼心虚,疑神疑鬼,干的尽是阴损缺德的事儿!总之,阿致,是叔害了你。别担心,这地儿最近的人家也在二百米外,大半夜的,惊不动谁。真有敢来的,哼,我看他是找死!&rdo;方思慎想,无论如何都先联系上洪歆尧再说。低头开始编辑短信。刚发出去没两秒,铃声就响了。&ldo;方思慎?&rdo;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半信半疑的试探和按捺不住的激动。&ldo;嗯,是我。&rdo;那边立刻响起悉悉簌簌的声音,像是在穿衣服:&ldo;他们把你关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rdo;&ldo;你别急,听我说。你那里安不安全?千万别惊动别人。&rdo;又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在查看环境:&ldo;好了,你小声说,我听着。&rdo;方思慎理理头绪,慢慢讲起事情经过。中间细节都省了,只把重大关键处说清楚。几分钟工夫,也就说完了。只是老想咳嗽,忍得相当辛苦。话筒里传来极度压抑的呼吸声。半天听不见回话,轻轻叫道:&ldo;洪歆尧?&rdo;&ldo;我在。怪我。都怪我。&rdo;方思慎想干什么要怪你?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问:&ldo;你联系你爸了没有?&rdo;&ldo;还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