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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弄出来，终究不放心。要不我想想辙，从这头搞一套身份户籍文件，托人偷偷把连叔带到京里来？&rdo;&ldo;别……&rdo;方思慎下意识地反对。仔细想一想，若事情果真像父亲说的那样，是否曝光棚区改造贪污，牵涉到改选连任的政治斗争，那么，由于自己糊里糊涂歪打正着撞进去，不管手上有没有证据，连富海都必然成了当地各方紧盯的人物。安全不是问题，去向才是大问题。假设洪鑫垚硬要把他弄到京城，只怕引起各种难以预料的过激反应，后患无穷。摇摇头：&ldo;只要连叔没事就好。你那样做，就算碰巧成功，隐患也太多，他没法正常生活。再说，连叔他自己，也不见得愿意。先这样吧。&rdo;想起他之前的话，问：&ldo;你替我报案了吗？怎么那两个人这么快就判了？&rdo;洪鑫垚冷哼一声：&ldo;报什么案？咱们连夜从阿赫拉跑路，下午你在宾馆睡觉的时候，那俩王八蛋就被关起来了。镇长亲自给我姐夫打电话请罪，说什么管理疏忽，地方治安有待加强‐‐放他娘的狗屁！&rdo;方思慎不说话了。虽然知道会是这样，但真正知道是这样的时候，总没办法觉得舒坦。洪鑫垚看他精神不太好，道：&ldo;该睡午觉了。你睡你的，不用管我。&rdo;说着，把靠背椅挨床头放着，坐上去，脚搁到床沿儿上，掏出手机翻看，一副作陪到底的样子，别提多惬意。方思慎是真的累了，躺下去却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情绪有些莫名的亢奋。很多事，明知道想了也没用，然而还是控制不住要去想。真正准备想清楚的时候，又发现整个一团乱麻，纠结缠绕，不如不想。手被边上的人握住：&ldo;睡不着？睡不着我陪你说话吧。&rdo;&ldo;说什么？&rdo;&ldo;就说……&rdo;方思慎正在后悔不该多此一问，这家伙蹬鼻子上脸不知嘴里会吐出什么肉麻言辞来，却听他正经得不能再正经：&ldo;就说说你为什么大过年的瞒着你爸偷偷跑回老家去吧。&rdo;正愣神犹豫，又听见一句：&ldo;说给我听吧，我想知道。&rdo;在心里憋了这么久，确实需要试着倾诉一下。而除了身边这个人，也确实再没有别的对象适合倾诉。方思慎舔舔嘴唇，慢慢道：&ldo;故事有点长，简单说，是我最近突然发现，我爸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rdo;&ldo;啥？！&rdo;洪鑫垚一弹而起，&ldo;开玩笑呢吧？怎么可能？&rdo;经过无数次追寻揣摩，方思慎这会儿已经真的平静得如同讲故事了。&ldo;你不觉得……我跟我爸长得并不像？&rdo;&ldo;是不怎么像……但也没人规定儿子非得像爹，也有像妈的嘛。再说你不是说过，小时候营养不良，个子才没赶上你爸？&rdo;&ldo;我那时候还不知道。&rdo;&ldo;那也不对啊，是人都能看出来，你爸对你多好啊……难道他不知道？啊！&rdo;洪大少心说：糟，原来过世的丈母娘给老丈人戴了这大一顶绿帽子。&ldo;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rdo;&ldo;咦？这……&rdo;洪鑫垚有点反应不上来。这情节，简直比电视剧还厉害。心想原来他是为这个特地跑回老家。突然发现亲爹不是亲爹，心里一定十分不好受，又不便多问，抓抓脑袋，安慰道，&ldo;明知道不是亲生的还肯对你这么好，这可太难得了……要这么讲，你挺有福气的。&rdo;方思慎听了，微微一笑：&ldo;我也这么觉得。&rdo;&ldo;那……你跑回老家就是为了……为了调查真相？&rdo;洪大少小心翼翼地问，&ldo;有结果吗？&rdo;方思慎一只手被他握在手里，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无言的亲昵与关怀，整个身心都笼在一种可以安然依恋的暗示氛围中。这种感觉，只有最小的时候从何慎思那里曾经得到过类似体验。等长大一些，与何慎思一起生活，可以安然，却无法依恋。再后来跟着方笃之，可以依恋，却无法安然。忽然之间，仿佛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倾诉的。人与人的交流分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得到理解，有时候，更期待的是得到安慰。方思慎这一刻意识到，其实与坐在身边的这个人的交流，多到自己都吃惊的地步。常常不理解，但奇妙的是，也常常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