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鑫垚吃惊。虽然知道老头迟早看出来,但这也问得太直接太随便太……乡土了。见他一脸痴呆,华鼎松道:&ldo;老头我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rdo;叹气,&ldo;二十七八的大小伙,什么都不比人差,偏对女人就跟绝了缘似的。起先他来,这一层的小丫头,哪一回不得背后叽叽喳喳半天?他倒好,看人就跟看木头一个样。&rdo;洪大少听他提起小丫头,心里就开始发紧。及至说到看木头,立时又松了。就听华鼎松哼一声:&ldo;他不可能去追你,定是你死乞白赖缠上他。&rdo;洪大少低头认罪:&ldo;是。认识他快四年,喜欢了三年,死命追了两年。&rdo;听见老头问:&ldo;你多大?&rdo;恭恭敬敬回答:&ldo;满二十了。&rdo;华鼎松半晌没说话。忽然抬手往门外虚指一下:&ldo;那是块宝……你懂吗?&rdo;&ldo;我懂。我要不懂,就找别人了,怎么会找他。&rdo;又是半晌没说话。华鼎松的声音无端弱下去,四个字慢悠悠如叹息一般:&ldo;别欺负他。&rdo;&ldo;不会,我发誓。&rdo;老头横眉冷笑:&ldo;你做得到?我可不信。&rdo;洪鑫垚抬起头:&ldo;您不信没关系,我会做到。&rdo;方思慎回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老一小趴在电脑前看图片的和谐情景,间或老的对小的问出的白痴问题痛斥几声,不由失笑。吃完饭,洪鑫垚送方思慎回家,照例远远停在校门外。晚上,方笃之对儿子说:&ldo;洪歆尧明天约我吃饭,谈艺术品投资的事,你去不去?&rdo;方思慎暗惊,转念一想,肯定要提以心买房子的事,他大概怕自己提前知道了反而不自然。摇头:&ldo;我走不开,您去吧。&rdo;又叮嘱,&ldo;别喝酒。&rdo;第二天上午,方笃之先在办公室处理了几件杂务,然后被洪大少接到了翠微楼。翠微楼作为洪家在京公关根据地,用的都是洪要革的直系,连常驻京城的洪大洪锡长也没法渗透进来。两年前开始,洪要革把日常管理慢慢交到儿子手中,如今这座酒楼已经在洪鑫垚名下。其实专用于接待的四合院修好后,像这种小型会面一般安排在那边。但洪鑫垚私心里不想把方笃之往那儿领,因此定在翠微楼的小包间。寒暄之后,等菜上齐,洪大少将旁人都挥出去,亲自给方叔叔倒茶盛汤,添饭布菜。方笃之坦然举箸,细嚼慢咽,只待他开口。&ldo;方叔叔,有件事,跟咱俩都有关系,却一直没想起来交流交流。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提醒了我,觉得有必要跟您当面请教。&rdo;方笃之没抬头,用心品尝风味十足的晋州呛锅鱼。&ldo;两年前,也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爸给甲金竹帛工程捐了一笔钱。这事儿,我想您肯定知道。&rdo;方笃之顿住筷子:&ldo;知道。&rdo;&ldo;数目您应该也知道?&rdo;&ldo;知道。&rdo;&ldo;那……钱花到哪儿去了,您知道吗?&rdo;方笃之心下大惊。慢腾腾放下筷子:&ldo;一部分从梵西博物馆租借了墨书楚帛,另外的,基本用于购买资料。钱都分到各个子课题组,具体怎么花,除非查账,我可真不知道。&rdo;&ldo;那万一……有人来查账呢?&rdo;方笃之哈哈一笑:&ldo;都审计过了的项目,谁那么无聊翻旧账?要翻也随他翻去,不过两年的事,东西跟人都在,那还不好说。&rdo;洪鑫垚吃两口饭:&ldo;方叔叔,跟您说实话,我不是担心您,我是担心我爸。&rdo;&ldo;哦?&rdo;&ldo;您也知道,最近出了不少事。我身边有数的,比方我们高中一个姓汪的同学,突然悄悄出国去了;前两天姜老先生看见电视里有方敏之小方叔叔,直嚷嚷……要变天。&rdo;姜老先生,就是方院长给洪大少介绍的顾问之一。洪鑫垚说完变天两个字,便盯住方笃之不动。方大院长淡然微哂:&ldo;变来变去,变的都是风云,天不还是那个天?&rdo;话锋一转,&ldo;你怎么会认识方敏之?&rdo;洪鑫垚赶紧回答:&ldo;卫德礼那会儿不就是跟他一块儿抓进去的么?卫德礼我能捞出来,他我可捞不出来。&rdo;方笃之啐道:&ldo;你这小子,怎么什么都要掺一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