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文氏黯然低下头,神色之间全部掩盖在了头发之中:“一进来时,我也盼着出去,想着先帝爷念着我的好,念着往日的情分还我一个清白。人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虽是与他做妾的,可到底也算得上是夫妻,即便是他念着我的好些,还我一个清白,也会将我放了。”
“可不想,这一等,竟是一辈子的时间。”
文氏提起先帝爷时,语气平淡,似是听不出恨意或是怀念,只是在抬起头来看着霍芸萱时,眼里的情绪却是出卖了她:“他走了,有多少年了?”
霍芸萱垂下眼帘,有些不忍心:“新帝登基已经是快要第四个年头了。”
“竟是有四个年头了……”
文氏轻声呢喃,也分不清是什么情绪,霍芸萱瞧她这样子,心中不好受,低头说道:“若是以前,我还可以逞能,可以抱不平告诉你我以前你没洗刷的冤屈,我都可以替你讨回来,可是如今……”
霍芸萱低头,嘴角扯出一丝嘲笑来,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兴许,是在嘲笑自己也不一定。
以前霍芸萱可以逞能,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以为所欲为,也不过都是因为知道自己背后有一个人可以替自己撑腰,让自己这般为所欲为。
可如今,那个曾经想要一心对付薛家的顾绍远,如今却是一点点的偏向了薛家……
“小姑娘,”文氏叹气,见霍芸萱嘴角带着的嘲讽,不由叹道:“我是瞧着你是个通透的姑娘,才愿意与你多说几句……”
说罢,停了停,开口劝道:“若是有机会从这里出去,莫要使小脾气,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霍芸萱垂头,低低应了一声,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便转了话题。
又与文氏闲聊几句,文氏便也就起身走了。
冷宫里,一日三餐,也就只有晚上有馒头,一天里霍芸萱生怕碗中有毒,菜与稀饭都没有动一动,紫苏知书二人,包括文氏,都没有吃一口,中午时,霍芸萱主仆三人吃的,还是文氏接济的馒头
“这些都是我攒下的,硬是硬了些,好歹抵饿,你们先拿着吃。”
霍芸萱不好意思接,说自己还留了半个,文氏却是坚持,说这些馒头是以前她与仇氏一起攒起来的,如今仇氏去了,这些馒头便也就富足了些,分给霍芸萱主仆三个馒头,叫她平常时迎来抵饿的。
霍芸萱见文氏给的诚心实意,便也就千恩万谢的接了馒头。
晚上时,霍芸萱便叫人打听今儿个中午时又中毒死了多少。
紫苏去一打听,回来才知,今儿个中午时,饭里干净的很,并未下毒。
霍芸萱却是冷笑:“是没在旁人那儿下毒吧。”
知书便说道:“今儿个咱们用银针试,不是没发现什么嘛?”
霍芸萱冷笑:“或许,加了些慢性毒,叫我们看不出来也是有的。”
说罢,淡淡说道:“薛茹冉不会放过咱们的,若是还想活下去,活着,有尊严的走出去,而不是像这里的人一样,疯的疯,死的死……那便必须时刻提高警惕!”
说罢,突然冷笑,垂眼冷笑:“怪不得这儿这么多人熬不下去,自杀的自杀,疯的疯了。”
在这里,果真是死了比活着要好些。
可是她不能死啊,她的至亲家人如今都指望着她才能继续活下去呢,她不能死,她必须活下去,且要有尊严的,昂首挺胸的走出去!
霍芸萱眯了眼,到了晚上,霍芸萱照例是拿了馒头,又防止薛茹冉瞧出端倪后在馒头里也放了毒,便叫紫苏知书二人做了样子,连同菜一起拿了来,不过那菜,却是叫知书偷偷倒掉的。
高达虽偶与自己示好,霍芸萱却是信不过他的。到底他是顾绍远的人,谁知道薛茹冉往菜里下毒这件事,是不是顾绍远默许了的。
拿来菜,霍芸萱照例是先让知书验了验饭菜里的毒性,虽什么都没验出来,霍芸萱依旧谨慎的叫知书去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