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绘的画,哪来的香?江少陵就此打住话题,见一旁座椅上摆放着半杯温水,江少陵坐在她身旁问。谁给你接的水?&ot;&ot;小护士。&ot;伽蓝合上画本,又把铅笔递给江少陵,江少陵帮她装进背包里,温声道&ot;要去洗手间吗?&ot;伽蓝&ot;半个小时前,小护士举着点滴瓶,带我去过洗手间。&ot;她和小护士的关系几时变得这般好?事实诩明,两人的关系确实很好,点滴快要打完时,小护士先是对&ot;大表哥&ot;眼神躲闪地笑了笑,转体面对&ot;小表妹&ot;时,表情明显自然了许多&ot;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ot;伽蓝笑着回&ot;明天见。&ot;江少陵不明状况,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开车驶出医院,江少陵在路旁停下车、伽蓝透过车窗见他走进一家冷饮店,片刻后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袋子。走近车身,他敲了敲车窗玻璃。说实话,伽蓝有些讶异,按下车窗玻璃时,对他要做些什么,完全是一头雾水。江少陵从袋子里取出一瓶矿泉水,低头拧开矿泉水瓶盖后,平静地开口&ot;把手伸出来。&ot;伽蓝的心一跳。她手上除了有铅笔灰,也有彩铅,输液室里,她以为他没有看到,没想到伽蓝把手伸向窗外。路旁的停车区域,江少陵先是拿矿泉水帮她湿了手,然后撕开一小袋洗手液倒在她的手心。伽蓝搓洗手指时一直在笑。难怪那么多女生都想谈恋爱,被男生照顾呵护腻死人啊!烈日暴晒下,少帅站在车外用完一瓶矿泉水,伽蓝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手指总算干净了一些。伺候伽蓝洗完手,江少陵把手中的空瓶子丢进垃圾桶里,随后开门上车。系安全带之前,他递给伽蓝一包湿纸巾。一般餐厅里都设有洗手间,但距离中午吃饭的餐厅还有一段距离。刚才开车离开医院时,她应该是鼻子有些发痒,要不然也不会频频抬起手臂蹭鼻子像小狗一样。发动引擎,车子行驶了几分钟,伽蓝跟他打商量&ot;我身体好多了,要不明天不去医院了吧?&ot;嗯?&ot;伽蓝决定说实话&ot;小护士盯着你眼冒红心,我嫉妒。&ot;江少陵开着车忍不住勾起嘴角,他还以为她和小护士关系很好。&ot;少陵,我身体很好,恢复能力也不错,明天你和我,我们都不去了啊!&ot;最后那声&ot;啊&ot;很有哄骗嫌疑,颇像小孩子说了什么话,极力寻求大人同意一般。江少陵只是笑,不说话。&ot;少陵‐‐&ot;伽蓝见他不说话,又开始作了,拐着声音撒娇。因为不习惯,伽蓝差点没恶心得又想大吐一场。估计江少陵也有些受不了,瞥了她一眼后,丢了三个字给她&ot;看情况。&ot;中午在餐厅吃饭时,伽蓝的手机在背包里嗡嗡直响,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过短暂的犹豫却没有选择接听。他喝了一口水,问她&ot;为什么不接?&ot;一是我母亲打来的电话。&ot;如果接听,母亲势必知道她已回国,而她&iddot;&iddot;&iddot;&iddot;伽蓝低着头沉默地吃饭,我不想太早离开你。&ot;她这般直陈心事,江少陵竟是无言以对。他看着伽蓝,虽没说话,但眼神里隐约带着一抹情愫。午后回酒店,江少陵是带着工作回来的。客厅里开着空调,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瓶了一屋,有几道光束在墙壁上轻轻地移动,偶尔带着色彩,伽蓝伸手捕捉,掌心也被照得明晃晃的。这天中午,伽蓝没有午睡,电话又响起时,她依然没有接听。江少陵停下工作,默默注视她片刻,抬手示意她近前。伽蓝坐在他身边,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ot;离九月份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空闲,随时可以来找我。&ot;伽蓝微笑。她确实可以来找他,但他暑假期间通常会很忙,这点眼力见儿她还是有的。若不是她生病,他此刻应该在公司里,和一群下属召开讨论会,而不是窝在酒店里。&ot;我很爱我母亲。&ot;这是她第一次对江少陵谈及她的母亲伽嘉文。她说她的母亲自小就很疼爱她,而她对亲情的认知几乎全部来自母亲。我母亲是我最尊敬的女性,她有修养,也有学识,平时喜欢与书为伴,在物质生活上从未亏待过我,但凡是别人家孩子有的,只要我想要,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送给我,她是这世上最宠我、也是最疼我的人&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ot;伽蓝只字不提她的父亲沈家明。江少陵注意到,她在提及母亲时语气轻柔,唇角更是微微扬起,昭示着她对她母亲的感情究竟有多浓。母亲?江少陵下沉的唇角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是对自己母亲的一种i风刺,但几事都有两面性,他在生母那里没有得到的亲情,继母苏瑾冷却毫无保留地弥补给了他。这么看来,他得到的要比失去的更加珍贵,所以没什么可遗憾的。安静的客厅里,伽蓝靠着江少陵的肩,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声说&ot;少陵,我喜欢我母亲,也喜欢你,你们都是我喜欢的人,没有孰轻孰重。&ot;江少陵轻叹一声,伸出双臂将她密密实实地抱在怀里。伽蓝身体一僵,转眸看他,却迎上一双幽深的眼眸江少陵靠近,伽蓝误以为他要吻她,连忙闭上眼睛等待。结果江少陵轻启薄唇,只是微笑着提醒她&ot;蓝蓝,如果我抱你,至少你该学会放松。&ot;伽蓝闻言蓦然睁开眼睛,鼓着腮帮子瞪着江少陵不说话。毫无疑问,她的身体更僵了,这次却是气的。这男人空长着一副好模样,谁承想竞如此不解风情,实在是可气。江少陵不是不解风情,如果当真不解风情,他就不会在下午告诉伽蓝,他有事需回公司一趟。她主动谈及她的母亲,其实已经宣示她将要离开。他知道,她不希望他送她回去果然黄昏回来,房间里已无人,她的行李和衣服也全都不见了。她在客厅里留了一张字条给他&ot;你如此懂我,所以有些话,我决定不再逐一说给你听。&ot;2004年8月初,江少陵站在酒店的阳台上,那个喜欢穿着白衬衫、喜欢背着黑色画筒的女孩子,性情洒脱得像是江湖侠客,更像是盛夏掠过长空的飞鸟,不仅照亮了他2004年的整个暑假,也带走了他情感生涯里的重心。同样是这一天,下午,伽嘉文接到女儿的电话。听说她生病回国,伽嘉文匆匆乘机飞回s市。那晚s市的夜空缀满星辰、伽蓝站在院门口等候多时,见母亲从出租车里下来,她灿烂地微笑,冲上去紧紧地抱住母亲。hi,o!我很想你。&ot;&ot;蓝蓝,你生病了?&ot;母亲的声音既焦急又担心。伽蓝把脸庞埋进母亲的脖颈里,轻声笑着安抚母亲。不,现在你回来了,我知道我会很快好起来,并且不会再生病。&ot;伽蓝病愈后,没有再联系过江少陵&ot;不管天气晴好还是下雨,她一如既往地背着画筒外出,痴迷作画,流连工地,每天回来都跟饿死鬼投胎没两样。母亲训斥归训斥,却总是在她狼吞虎咽时皱着眉叮嘱她慢点吃。偶尔母亲也会心疼她&ot;当初就不该让你学建筑。&ot;&ot;不学建筑哪成啊?&ot;她笑着说,&ot;我小时候不是对你说过嘛,等我以后工作赚了大钱,我一定要盖最好的房子给你住。&ot;母亲在笑,眼睛却有些湿。日子过得很快,9月1日开学那天,母亲开车送她回s大,路上雷声轰鸣,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忍不住吐槽道&ot;开学下雨打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ot;母亲笑斥一声。乌鸦嘴&ot;,又再三重申不许她再乱说话。伽蓝并没有乱说话,开学后,整个九月几乎全都被阴雨覆盖,连带伽蓝的几位舍友也是每天三点一线,郁闷得要死。一旦困守宿舍、教室、自习室和图书馆,一群花痴女唯有聚在一起思春,方能缓解内心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