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回答,看表情,就知道是。
“原来你小时候长这样,男大也十八变啊。”巴云野新奇道,“你爸的钱包在我大姐那里……这……唉!除了合照,里头还夹着三张风景照片。”
“风景照片……西安?”
她摇摇头,“一张可能是羌塘的嘎玛山。”
刁琢释然,怪不得找到邹开贵遗体的时候,她对着嘎玛山拍个不停。“其它两张?”
“一张正是玉珠峰!还有一张……不知道是哪里,但可以看出是个沙漠里的海子,颜色还挺漂亮。但我看过不少沙漠游记,也问过塔克拉玛干边缘的牧民和做沙漠防护的工人,没人见过这样的海子,不知道是不是国外的沙漠,又或者它不在沙漠里……”
这描述,跟老王说的姑娘海几分相似。于是刁琢试探地问:“粉色、心形的海子?”
巴云野眼睛一瞪,“你怎么知道!”
听完刁琢在公安局的一番见闻,巴云野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力。她之前并不觉得大姐留下的三张照片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前几年,龙哥到云南谈客栈生意的时候,她在孤儿院旧址的大院里招待他和河马吃菌子火锅,说得兴起,拿出来给他俩看过。除此之外,她不记得谁还碰过几张照片。
现在,照片泄露出去,只可能是他俩干的。那么,是如父如兄的龙哥,还是好哥们河马?如果,照片就是大姐留下的遗言,可以证实她没有插足刁军的婚姻,怎么办?如果其中还包含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又怎么办?
她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升到天灵盖,不愿相信龙哥和河马之中有人、或者他们二人都怀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接近她,也实在想不出他俩会跟地勘队的车祸扯上什么关系。按时间推算,龙哥当年不过20出头,河马也才15、6岁,他俩不可能认识巴希野。
或者,他俩不是冲着巴希野来的?
她记得,龙哥当年在云南跑车时恰好因为水库救孩子事件与她相识,现在钱也有、业内威信也有,除了大龄单身外,实在想不出缺什么。河马是三年前从一个叫做“烈日”的车队过来的,据说和原来的合伙人闹得很僵,有些经济纠纷,他总说自己被兄弟骗了钱,害得老婆跟他离婚不说,还不让他见女儿。为此,他得空总是千方百计偷着跑去见女儿一面。这样两个人,在巴云野看来毫无破绽,根本不具备潜伏在她身边就为了什么别的利益的可能。
“姑娘海……唉!”巴云野颓然蹲在路边,目无焦距地盯着前方,眼皮却耷拉着,时不时叹口气、摇摇头,刁琢从未见过她露出这副丧气样。
“不一定是他们,既然钱包是你姐的遗物,事故后,也可能被当成物证或者其他重要物品,被事故处理方细细搜查过。”刁琢弯下腰,拍拍她的肩,“因此,看过照片的到底多少人,我们谁也算不准。”
这话如同阴雨后的一缕阳光,一下子扫清巴云野心头的层层阴霾。人被主观情绪左右时,只听得进去合乎心意的话,一点不假。她想起,龙哥曾说要帮她问问相熟的同行中谁知道照片中拍的是哪里,一来二去被其他有心人翻拍走,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还有别人看过照片,哪怕只有一个,她心里都好受很多。
“但张晨光为什么去玉珠峰?宋凡为什么要找照片中的姑娘海?如果知道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警察很重视,我们就能知道宋凡大概背地里做什么事。可惜,警察的嘴巴很紧,没定罪之前他们是不会随便说的。唉!”她打个响指,又恢复成大大咧咧的巴爷,“该不会几张照片里暗示什么藏宝图?”
藏宝图?
刁琢忽然想起,传言地勘队手中有金矿的资料。但他这个具备专业知识的人清楚得很,哪儿有金矿,在业内并不是秘密,早在50年前,地勘专家们就发现山东的三山岛有金矿,后来,除上海外,其它各省都陆续发现金矿区,到2007年,我国的黄金产量就已经超过南非,成为全球第一的产金大国[12]。金矿的开采一般延续数十年,并不是几个人在某个地方挖个几天就能实现一夜暴富。换言之,就算你知道我国遍地黄金,也不见得你就有能力去采矿。
他在她手心写下“yn、n、”几个字,“这是我外公临走前留下的话,4个字母,另外,他还念叨一个类此‘8’的发音。在不知道你手中有3张照片之前,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很肯定,‘8’不是数字,而是‘巴’这个姓。钱包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你大姐身上,字母和照片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巴云野冥思苦想一番,最终耸耸肩,“有关联也是只有你们这种专业人士看得懂得关联,我怎么知道?”
“当时谁也不能保证照片或者字母会被谁拿到,如果太过深奥或者专业性太强,让人不知所云、无从猜测,留了也白留。”
“要不就是一看到就能立刻联想到的什么东西,然后再稍微跟你们搞地质或者勘探的沾点儿边,比如定位啊、测绘、岩层什么的。”
这句话好像给刁琢巨大的提点,他飞快思考几秒,问:“照片排列的顺序,你记得吗?”
“玉珠峰、嘎玛山、姑娘海。”
“字母y,能想到什么?”
巴云野一脸茫然。
“n?”
“北纬。”这个巴云野倒是熟,越野探路的时候经常需要gps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