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宁府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又有焦大上次醉酒在宁府闹事传到了贾珍的耳朵里,为避免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
次日,贾琛家仍旧办喜宴,宝玉等人来劝贾蔷一齐去,贾蔷却执意不肯,只说要督管那从苏州买回来的十二个女孩子学戏,于是往梨香院去了。
恰逢今日在排练《离魂》,贾蔷坐在一旁看着,瞧见那唱小旦的龄官长进越发大了,便忍不住鼓掌叫好。
龄官已了到通晓世故之年,她此刻眼睛瞥了贾蔷一眼,瞧见他生得俊美无比,不禁有了几分心动,顿时情窦初开,演出得越发卖力了。
一时间到了休息,龄官上前笑道:“蔷二爷怎么今日没去吃酒呢?”
贾蔷心里兀自不自在,忽听了龄官的话,便道:“我难道不能来这里么?”
龄官冷不丁地被浇了一盆冷水,于是冷笑一声:“自然能来。这里原不过也是你们家的地方,只有咱们不能去的地方,难道还有蔷二爷不能去的地方?”
贾蔷不过是随口牢骚一句,竟想不到龄官竟如此多心了,当真出于意外,不由得对她多出一分敬佩来。
一个唱小生的伶人宝官瞧见,唯恐惹恼了贾蔷,忙笑道:“蔷二爷来了,不如点一个咱们演,随即考考咱们如何?”
另一个唱小生名叫藕官的拍手笑道:“这个好,这个好!”
龄官道:“要唱你们唱罢,别拉上我。今日我的排练已经结束了!人家要充大爷,你们真拿自己当奴才了?我可没这么自轻自贱!”
另一个唱小旦的伶人药官笑道:“既然你乏了,就让我跟藕官作罢。二爷不妨点一处!”
贾蔷笑道:“我不过是随便来看看的,你们只管练你们自己的,不必管我。”说话间,却是拿眼睛睨着龄官。
哪知那几个伶人偏偏是不依,定要贾蔷点一出才罢。
贾蔷无法只得随口点了一出《相骂》。
龄官怔了一怔,却又理贾蔷了。
药官笑道:“这出戏原是龄官的本角,定要她来作不可了!”说话间,便去拉龄官上台。
龄官兀自为贾蔷方才的冒失不悦,定不肯作。贾蔷见了,只得上前作揖,笑道:“还请姑娘作罢!”
众人瞧见,皆呵呵笑了起来。
龄官噗嗤一笑,冲着贾蔷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勉为其难作了,不过却不是为你!”
贾蔷笑道:“虽不是为我,但姑娘辛苦,我在此便多谢啦!”
龄官这才欢欢喜喜地唱了一回。偏偏她今日有些病着,原本不过是瞧见贾蔷在才勉强唱过,如今唱了一半越发头晕目眩,竟当即昏倒在地了。
众人皆是手慢脚乱。贾蔷早已冲上戏台,将龄官抱起回房,又匆忙地要出去请大夫,。
见龄官昏昏醒来,贾蔷便柔声道:“你既然病着,为何不早说出来,我是定不会执意要你作的。”
龄官心里一暖,便只是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