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竹不由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周得海因为他堂哥周得顺的缘故,跟她爹关系不错,对白家老宅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即便她明白对方是好心,但也有些吃惊,因为在记忆中,周得海是个挺谨慎的人。
周得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本来我不该嚼这种舌根子,跟你爹也不好讲,但我真怕你们被人欺负了去,尤其是你这娃子马上要出生了,长生也不在身边,怪不容易的。”
呵,这听起来还有点事呢,白若竹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下去。
“那天在你家吃席,回去的时候你大伯好像喝高了点儿,就跟你爷爷说了些话,我刚好走在后面不远,一不小心都给听到了。”大概是怕白若竹觉得他偷听人说话,周得海还强调了下是“一不小心”。
“我大伯说了什么?”白若竹急忙问道。
周得海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说:“你大伯说你家怎么有钱盖新屋子了,还摆了这么好的席面,看来日子过的不错,也不知道想着他们一些,每个月就给那么点孝敬钱,还你爷爷好好问问你爹,别让你爹被媳妇、闺女带成白眼狼了。”
白若竹注意到白义博说的是“闺女、媳妇”,并没有提孙子,可见在这种人眼里,媳妇和闺女都是外人,不是他们老白家的人。
“我以前可不知道你大伯这么过分,要是给他知道你手里有银子,非得抠过去不可,他肯定不管是长生给你的。”周得海又说道。
白若竹朝周得海笑笑,感激的说:“谢谢周叔提醒,我一定不说出去,这买地也就只敢找你帮我张罗着,长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地就是养活我们母子的,为了孩子也不能让人给抢去了。”
“你放心,我这边嘴严着呢,肯定不会让你家老宅那边知道。”周得海认真的说道,他自己的女儿周桃花今年十五岁,比白若竹小不了多少,看看白若竹又想到自己女儿的无忧无虑,心里就觉得极为不忍。
“对了,周叔,我大伯那样说,我爷又是怎么说的呢?”白若竹好奇的问道。
“你爷当时就喝斥你大伯,说在外面不要乱说话,叫你大伯娘赶紧扶你大伯回去歇着。”周得海说道。
白若竹没再说话,老爷子只是叫白义博不要在外面乱说话,却没有说他这样算计着二房不对,看来老爷子也是听了进去,觉得二房日子好一点该跟着沾光了。
到底是酸腐秀才,一个个都不愿下地,就指望着从一辈子做牛做马的二儿子那边抠巴钱。可二房日子艰难的时候,老宅可想过帮一把呢?
前身的记忆中,白家没分家之前地不算多,可每年农忙的时候,老爷子跟白义博都不肯下地,就算白义博下地也跟玩似的做做样子,只有白若竹一家累死累活的拼命。
她娘快顶上一个壮劳力了,而她大哥十四岁的时候就几乎顶上人家的壮劳力了,所以村里不少人才夸他大哥手脚勤快,吃苦肯干。就是一直在读书的二哥也是天天下地的,别看他瘦弱,干起活来不比大哥差多少。
到了二房分家出来之后,老宅的地就种不过来了,原本应该全部赁出去让别人种,每年收租子,再加上老爷子的秀才廪米也够一家的吃喝了。只是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大概觉得赁出去没有自家种的划算,最后还是留了一半自己种。
结果可想而知,没了白义宏耕牛一样的干活,地种的磕磕巴巴,收成不怎么好,到农忙的时候还得喊白义宏一家子过去帮把手,当然一般都是白义博过来喊人,美其名曰:也该是你们孝敬爹娘的时候了。
前身面对这种局面是没办法的,可换到如今的白若竹,她可不舍得家里爹娘哥哥们跟着吃苦,所以她决定劝说爹娘买些地,然后赁出去收租。
“周叔,你帮我看看外村的地,远一点不要紧。”白若竹想好后说道。
周得海会意,“好,我可远着帮你看看,你大概想买多少地?”
“现在的地大概多钱一亩?”白若竹有些发愁,前身的记忆中对这个可没什么概念。
“要看地的好坏和位置了,七八两的也有,十二两的也有,要是沙地或者林地就更便宜了。”周得海对这个可是十分在行。
白若竹算了算,之前她赚来的银子竟然买不了几亩地,加上给她大哥盖屋子花了一些,以及她生产的费用,更少的可怜了。
她挤出一丝苦笑,“只能买个三、四亩,也不用太好的地。”
周得海听出来她是手头拮据,立即说:“三、四亩已经不错了,一年的收成也有不少哪,叔这几天就帮你相看着。”
白若竹急忙摸了一把铜钱塞给周得海,“这秋暑还重着呢,要麻烦周叔辛苦了,这些就请周叔喝喝茶。”
周得海不好意思收,推着说:“叔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能收你的钱?”
白若竹躲开不收回钱,笑着说:“关系好是一回事,托人办事的规矩又是另一回事,周叔要是跟我客气,以后再有事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周得海见白若竹说的爽快,也不好再推辞,毕竟来往不少人,被人传到白家老宅那边肯定不好,不过他确实对白若竹的会做人十分欣赏,心想着一定把事情给白若竹办的漂漂亮亮的。
等周得海走了,白若竹就被她娘叫进了屋,林萍儿有些不解的问:“若竹,娘刚刚好像看到你在给周得海塞钱,是有什么事吗?”
白若竹是防了其他来帮忙的人,却没有防着家里亲人的,所以被她娘看到也不奇怪。她便把自己跟周得海的商谈讲了一下,顺便说了自己买地的想法。
“银子都是你赚来的,你决定怎么用,娘没意见,肯定支持你。”林萍儿本以为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白若竹找周得海帮忙,一听是买地这样的好事,瞬间松了一口气。
白若竹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晚点再问问爹,田地的事情还是我爹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