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让程丹心领命去广州时,李祯反对得很是激烈。他能理解太子的想法,也试图好好和太子谈谈,以天下为重。更何况,他又不是让太子妃去送死。
但他没想的是,皇后直接出手,宣自己的亲弟弟、亦是禁卫军统领入宫,让禁卫军为李祯所用,把东宫围成了一个铁桶。
他拖着病体,不停地咳嗽,却还是非要到坤宁宫去与皇后对峙,质问她和太子是不是要造反。
皇后却神情淡漠道:“如今太子监国,本宫只是按太子的意愿行事。”
自从那日以后,他和皇后再也未见过面。
几乎已然恩断义绝。
直到昨天夜里,太子夫妇进宫。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他想要的,便罢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无意怪罪太子。
但他没想明白此时皇后过来的目的。
想了想,他还是对崔公公道:“宣。”
皇后依旧是一身明黄华服,满头的珠翠,端庄肃穆一如从前,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
她站在龙床前,垂首,看着靠在塌上的皇上,甚至没有行礼,直接道:“太子妃已经启程南下了,这回你满意了?”
“你怎么跟朕说话的?”皇上的声音很是不快。
皇后没有理他:“并非没有别的办法,你却一意孤行!”
“这是最好的办法!”皇上有些恼怒了,“更何况,并非朕勉强于她,一切皆是她自愿!”
“可战场上刀枪无眼,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太子怎么办?”
“身为储君,自然该知道国事为重的道理。儿女情长,难道不应该在此关头放到一边吗?!再说,他最后也想通了。”
“你真以为,是他自己想通了吗?”皇后失望地看向他,“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了解。”
“……”
“你自己换位思考一下,若先皇在世,让舒婉儿上战场,你愿意?你能舍得?!”
皇上的眉头紧紧皱起:“她不过一届深宫妇人,你的假设完全不成立。”
“就算她不是,你也舍不得。你这个人,一向就是这样的,总是口口声声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情感,二十年前也是,二十年后也是。罢了,我早该看清了!”
皇上怒道:“二十年?!这二十年,我给了你尊重,给了你地位,给了你荣华富贵,咱们的孩子一直是太子,从未变过,朕到底哪里对你们母子不好?!”
皇后突然平静了下来。
“你只会在意这些。”她的声音一下子变低了许多,“你从未想过别人到底想要什么。祯儿小的时候,只想你像抱二皇子那样,把他也抱在膝上哄一哄,温柔地说话。而你只会在他背不下书时,责罚他抄写上百遍,那么小的孩子,在上书房里一抄就是一整夜……”
皇上怔在那里,目光有些浑浊。
他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些他记忆都已然模糊了的时光。
他也是如此地希望他的母亲,可以分一点点对弟弟的爱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