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明不由松开揪住陈虹衣领的手。他眼睛发红,有些茫然地四下看看。不知怎么,他的目光停留在电视机柜上的那个花瓶上。
陈虹用冷酷的声音催促乔海明说:“别指望我再让步。这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怎么样,想好没有?”
乔海明随手就抄起那个大花瓶,高高举起,朝着陈虹的头部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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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大勇看过陆天诚的那份验尸报告,问普克:“你跟陆天晴谈的怎么样?”
“没什么新情况。”普克摇摇头说,“本以为陆天诚跟她关系近,可能会跟她说些什么。”
“也不奇怪,这事儿毕竟不光彩,而且稍一露风,恐怕就得黄。不说也是正常的。”彭大勇替普克解释。
普克叹口气说:“这么也说得通。可不知怎么,我老觉得有什么地方好象怪怪的,又说不清。”
彭大勇拿着那份报告说:“无所谓。现在有了这份报告,再加上保险公司的证据,不信陈虹不认帐。她再说假话,那可就成了陆天诚骗保的同谋,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普克明白彭大勇的意思。相比之下,现在陈虹是他们破案的入手点。她虽然谎话连篇,但还没有精明强干到足以与警方对抗。只要他们拿着证据对陈虹施压,陈虹应该不会坚持太久。
他们决定再次将陈虹请来,并向她摊牌,彻底撕破她的防线。
但是当他们在上班时间去陈虹单位直接找她时,单位的人却说陈虹没来。打电话到陈虹家,也无人接听。再打陈虹手机,也是无人接听。
普克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以及不详的预感。他立刻给陆天诚父母家打了个电话,是陆天诚母亲接的。一听是普克,陆天诚的母亲先把陈虹骂了一通。
“真不自觉!不负责任!”她牢骚满腹地说,“说好早上她来接凡凡,送凡凡上幼儿园,我们等到八点她还没来!打她电话也不接!天晴只好自己送去!害得凡凡迟到!”
普克忙问怎么回事儿。老人把前一晚上陈虹将凡凡送回来的事情一一说了。
普克心里暗叫不好。挂了电话,他和彭大勇急忙驱车赶往陈虹家。一路上,普克暗自期望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但事实正与他的期望相反。他们怎么也敲不开陈虹家的房门,当彭大勇设法打开房门,两人进入房间时,一幕惨景出现在他们眼前。
客厅里,散落着一地的花瓶碎片。陈虹倒在血泊中,血液已经发黑、凝固。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嘴微微张着,似乎在惊讶地说着什么。但是当普克检查她的温度、脉博时,发现她的身体早已冰冷僵硬。
显然,陈虹已经死了。第十二章 1
普克彭大勇与法医中心的同志一起对陈虹的死亡现场进行勘测。
陈虹身穿那普克见过的那件质地良好的家居服,仰面躺在地上,双脚微微张开,对着电视机柜。头斜朝着客厅深处,稍有些向右欹侧。顺着身体右边的血迹,很容易就发现她的右额有一个凹陷状创伤,血显然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普克仔细查看,发现这个凹陷的伤口略呈圆形,直径有6厘米左右。
尸体身边有一个破碎的蓝瓷花瓶,碎片散落在客厅各处。现场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陈虹的衣服也很齐整。房间里的柜子、桌子都和普克上次看到的一样,整洁有序,客厅也是一样,任何地方都没有遭到翻动的迹象。除了陈虹的尸体之外,唯一惹眼的就是从尸体身边到门口之间,有好几个带有血迹的男式皮鞋印。
现场的法医不巧又是那个普克不喜欢的年轻人,他只对普克点了点头,一句多余的寒喧也没有,就开始埋头干活。痕迹科的同志负责采集痕迹。普克彭大勇则忙着在现场搜集有关线索。但普克对那个年轻法医不太放心,不时扫一眼,总觉得他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又不好多说什么。
对陈虹的尸体拍过照后,法医中心的同志将陈虹运走,年轻法医也匆匆准备离开。普克和彭大勇跟过来。普克还没开口,法医倒先发问了。
“又要问我老黄怎么没来?”年轻法医冷淡地说:“老黄住院了。”
普克心里有些不悦,但没表现出来,只问小伙子有什么发现。
年轻法医回答:“死者右额被别人用钝器猛力击中,而且是一击致命。从现场看,凶器就是地上这个细颈蓝花瓷瓶,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夜里九点到十点之间。显然是他杀。”
普克很想嘱咐年轻法医,对尸体的检查要更仔细一些,最后还是忍着没说,眼看着法医他们带着陈虹的尸体离开了现场。之后他们又对现场做了一些必要的斟测后,一起回到了局里。
站在办公室窗前,普克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要下雨了,气压很低,很多蜻蜓在窗外忽高忽低地飞着,令人有种焦虑不安的感觉。身后的彭大勇显然也有同样的感受。
“唉,本来以为只要陈虹承认自己知道陆天诚的骗保计划,咱们就可以结案了,想不到她却突然死了!”彭大勇叹道,“她这一死,咱们那个案子可就不好结了。”
“老彭”,普克转过身,说,“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咱们的推理是一厢情愿,误入歧途?说不定真相远比咱们想象的复杂?”
“不会吧?”彭大勇想了想,说,“虽说咱们是受到那篇日本推理小说的启发,可咱们的推理严丝合fèng,一点儿破绽都没有。普克你想,咱们有陆天诚知道自己病入膏肓的证据,有陆天诚查出绝症之后购买大额寿险的证据,有陆天诚临死前写信给陈虹的证据……这完全可以形成证据锁链了!”
普克苦笑,说:“是啊,我也对自己的推理很得意呢。可……”
看普克又停下不说了,彭大勇追问:“可什么?”
普克略一沉思,说:“可是,如果一切都像咱们所推定的那样,陈虹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
彭大勇想了想,试图解释,“说不定陈虹的死是一个偶发事件,和陆天诚的案情没有关系。”
普克略一沉吟,说:“这是一种猜测。但细一想就不大对头。陈虹被杀人死在家中,家里原封不动,显然不是入室偷盗导致杀人。陈虹身上衣着整齐,现场也没有打斗挣扎的迹象,也不可能是什么强奸杀人。非jian非盗,这就说明她的死不大可能是偶发事件。”
彭大勇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但‘不大可能’并非‘绝不可能’。说不定是小偷入室,被发现以后杀人灭口,然后匆忙逃命……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