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有人敲响了那扇镶珍珠雕百花的黄花梨大门:“殿下,请准备一下,陛下要亲自追击逃犯,请您同去。一刻钟后便出发。”
我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抬眼看着绫罗绸缎华美的虚空。
当初看着这座用民脂民膏构建的金屋是如何一点点建起来的,而现在,我却成了这里鼎铛玉石金块珠砾的主人。
如今颓在这一直被我鄙夷讽刺的宫殿里享受着天下间最为纸醉金迷的一切,当真是人生如戏。
就像我从未想到过,我那京城富户的爹,竟然是当今天子。那个一直以来都被我认为骄奢暴虐人人得而诛之,一心想帮建成讨伐的皇帝。
看着左腕上依旧澄澈漂亮的镯子,我想,其实从来都只是戏如人生罢了。
一刻钟后,我坐上马车,随军行动。
我静静闭目养神,休养昨晚受惊过度的身心。我知道李阀没那么好追击,也知道昨晚那个黑甲少将,宇文化及的儿子宇文成都颇有几分能耐,但我懒得管这些输输赢赢的纠葛,也理不清现在应该怎么做,反正妖姬的私军我都带在身边了,关键时刻护着父亲全身而退还并不算难事。
离开南疆来到中原,我慢慢明白,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每个人都只是努力在做对自己好的事,哪有什么黑白是非对错。现在才明白,或许真的是我太任性,一直以来都站在力量的制高点,很少有什么恩怨能将我纠缠其间。果然是,一直以来都被师傅保护的太好了。
想起梅花岭上芝兰玉树的建成,又想起南疆桃花雨里慈祥的父亲,我缩紧身体,感觉脑子乱乱的,不知何去何从,不知做什么才是对的。
“恢律律。”
马车急匆匆骤停。
我毫无防备间一个啷呛。
“殿下。”马车外的护卫悄声道,“是突厥。我们运气不好正好遇到突厥叩边了。殿下,陛下说无论发生什么请您不要轻易露面,殿下请放心待在马车里,末将们会保护好您的。”
知道我身份的人就那么几个,此时马车外的护卫便是父亲的亲信了。不过,居然说保护我,哼,天下的黑。道之王段锦鳞,富甲江南的段锦鳞,何时需要别人保护,我若真的遇险,又有谁能保护的了我?就连建成也一样,一样没能保护我才让我落入“敌手”。之前私军来报,唐国公府的人已经暗中在晋阳宫搜查过了。看来建成他们呢已经安全,便开始寻找我了。忽然之间发现,建成安全,我却不知该是喜还是悲了。
我晃晃脑袋,不由得开始嘲笑自己,至于么受那么大打击,尽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常思维都错乱了。说起现在的正事,其实并不用谁来向我禀报,马车外刀剑喊杀声是这一年来我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了,我怎会分辨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不是真的运气不好遇上了突厥叩边。。。我好整以暇地靠回坐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你们很快就都清楚了。
天色渐晚的时候,皇帝亲军且战且退直至困守雁门。
本来要去征伐唐公的大军,居然被恰好来犯的突厥兵围困,想想就知道不是巧合。
我站在城楼上看城外烽火,两倍于我方的人数以及远远超出皇帝亲军的战力,没想到建成在突厥的面子还真不小啊。
恍然间想到了那个嬉笑赖皮的壮硕男子,哼,是否在这里还会遇见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