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催促裂天囊冒出光芒来,这光只不过是裂天囊的一个虚体,它有些不情愿,毕竟易擎是它真正的主人,可如今它依附在苏怀静身上,加上又心中愧疚,纵然不太情愿,但也是乖乖听苏怀静的话,从胸膛处漂浮了出来。
苏怀静虚虚抓住了它,将这团白光托在掌心里,递到了易擎的面前,像是一团被取出的心脏正在献祭。
“你倘若想,就拿走它。”
易擎马上站了起来,愤怒的神色从他扭曲的脸上一闪而过,那几句话像是在牙齿里磋磨出来的:“苏怀静!你在威胁我吗?!”他幼嫩的手掌已经盖在了苏怀静的手上,指缝透出微弱的光,易擎慢慢收紧了手,但还没有完全拿开。
有那么一瞬间,苏怀静觉得很痛苦,他已经尽量平常心的去对待这件事了,可还是觉得失望与悲伤混合着排山倒海的涌来,叫他觉得发晕。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艰难的事情。
他的脸也随着心情的动摇变得苍白起来,易擎却会错了意,他烦躁的“啧”了一声,飞快的举起苏怀静的手,将那团白光按进了对方的胸膛里。白光还未完全融入,他的手就压着对方的手,死死的摁住了胸口,易擎几乎能听见苏怀静的心跳声,慢而稳定。
易擎阴沉下了脸,他尽量压抑住了自己暴躁的脾气,冷冷道:“就由你代为保管一段日子。”
说罢,少年转身就走,苏怀静的手指慢慢动了动,在衣襟处揪紧了,微微露出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怀抱期待的这种心情,变成了怀静最大的软肋。
他在慢慢治疗自己【通常来讲这应该是攻的活,但是易擎……e】
还是怀静自己治自己吧。
第100章呕血
时间过得远比苏怀静想得要快。
这些天来裂天囊偶然会在苏怀静的要求下撤去“防火墙”,让他真真正正的感受一下《太丹隐书》的威力。初次尝试的时候,苏怀静并没有很清晰的概念,只是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在窥世镜处感觉到的痛苦,因此收敛了心神,却还是因为意外而感觉到体内传来崩裂的钻心痛楚,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而之后纵然尝试了许多次,但每次的结果只是更明显的告诉苏怀静,倘若没有裂天囊阻隔着,他在《太丹隐书》之下根本撑不过半个时辰,他倒在榻里,地上积攒着一小滩的血水,全是一口一口吐出来的。
白色的长靴被溅上了点艳色,但很快消弭成了发暗的斑痕。
五脏六腑在翻江倒海,苏怀静疼得眼前发黑,他与初次尝试时已有了极大的进步,但是越是尝试,反而越是心灰意懒,知道自己为求速成当时选得这个法子实在坑人。除非裂天囊永生永世也不愿意离开他,否则就废去修为……废去修为……
哪有那么轻松容易。
易擎不知不觉也长大了不少,两人在这梦境一般的千年之中,却是谁也没有多做些什么改变。自那日的沐浴乌龙之后,易擎偶然会来看看苏怀静,他来之后,易凤知就不怎么来了,苏怀静也乐得轻松自在。
闾丘真前不久刚走了,他来这儿当然不止是为了拜访易凤知,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只是别的事情做完了,苏怀静却还是没有给他一个答复。
临别的时候,闾丘真看着静姑娘,神情缠绵缱绻,他不是傻子,有些话纵然不说出口,也心知肚明的。于是他伸手挽了挽女人的发,柔情万种的模样:“你要好好的,是我没有能够有幸为你梳发画眉的福气。”
苏怀静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对不熟悉的人格外冷漠,便是死上千百万次,死得如何凄惨可怜也觉得无关紧要,可是相交的朋友倘若有些难处,却也难免觉得有些不太开怀。于是他点了点头,平静无澜的模样,送着闾丘真走了。
易擎只等了两天就来了,他努力说服自己是憎恨苏怀静的,此刻的不愉快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将苏怀静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而已。反正苏怀静也不可能喜欢闾丘真,他脸上的动摇与沉默,那似有若无的叹息,其实与当初别无不同,不过是为了骗人的把戏。
可是苏怀静骗人,应当也只骗他一个才对。
受伤的苏怀静让易擎觉得很陌生,他甚至想起了一些非常不好的回忆,因此有些迟疑的站在卧房的门口呆滞了好阵子才反应过来。而苏怀静已经睡过去了,易擎这会儿是真真正正的少年郎,虽然才十四,却已经显露出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猛地窜出来,显得瘦长,脸上的表情难看到几乎吓人,在烛光下拉长的身影形同鬼魅。
易擎有些粗鲁的将苏怀静拽了起来,男子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坚不摧,也不像是往常那么冷酷,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口中的鲜血又溢出了些许。可是易擎的心里却在发冷,他无法不将这一切与闾丘真的离开联系在一起,只觉得整个人都冷了下来,而怀里的那个人是温暖的,却有一颗比冰石更苛刻的心。
他还是骗我。
也许他并不是在骗我,只不过他说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而已。
苏怀静的改变是从离开易家开始,而闾丘真也恰好是那时与他相识的,易擎通常不是个自卑的人,他也很少会觉得自己不如其他人,因为从来他想做什么,就总能做到什么。失败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路途上比较坎坷的绊脚石,可是今天易擎忽然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