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恐惧,只有愤怒:对方那种行事手法,给她的感觉是杀机尽显,却又分明把她当做猎物一般戏弄。像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在长期的戒备、紧张之中耗尽心力和锐气,最终崩溃、垮掉。
越是如此,她越不肯退却,总能等到对方现出破绽,探明藏于幕后之人。
只自己,怎么都好说。而变成病老虎的董飞卿的到来,会让她的负担加倍。
他这个情形,若离开,兴许会被连累,安危难测。那就留下吧,就算连累谁,也要亲眼看到。
一夜安然过去,期间看到他掀掉被子,她就过去给他盖上。
天色陷入黎明前的漆黑时,她起身吹熄蜡烛,闭上眼睛,让自己睡一会儿。
警醒时,睁开眼睛后,听到董飞卿哑声唤她:“蒋徽?”
“嗯。”
他说,“外面,有人撒东西。”
她立时起身。
“走了。”他继续说,“去看看。要是银票,你就发财了。”
她心生笑意。走出门去,看到外面情形,身形微僵。
院中铺了一层出殡时撒的引路钱,薄薄的纸张随风翻飞。
走到院外,转了一圈儿,见巷中、别家亦然。她回到屋里,对他说:“是有人来送钱,但是,死人才能花。”
董飞卿只是嗯了一声。
她思忖一阵,问:“你先前住在何处?可有随行的友人?”
他不搭理她,打量室内情形。
她无法,只好说道:“我跟掌柜告几日假。”
“嗯。”
她迅速收拾齐整,出门前,转回到床前,给他放下两样防身的东西,“我回来之前,一定当心,万一有事,有力气就用匕首,没力气就用毒。”
他以肘撑身,看着那两样东西。
她皱眉。
他抬头望着她,轻轻地笑开来。那目光很柔软,笑容亦是。
在病中,他倒是改了性子,但是,痊愈后便会恢复原样。经验之谈。她缓和了态度,“好么?”
他颔首,“别着急。一个时辰能回来就行。”
她说好,随后,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收拾一下?”语毕指了指用槅扇掐出来的里间,示意他那是盥洗之处。
他却蹙眉,“我的手像死人,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管得着么?”她收回手,背在身后。
他端详着她的面色,坐起来,要摸她的额头。
“走了。自己当心。”她匆匆躲开,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