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军很快就睡着了。林蔓看着左小军安睡的乖巧模样,不觉得也有了些睡意。
姜黄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大半阳光。屋里灰蒙蒙的,到处皆笼罩在一大片的阴影里。
林蔓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屋子里静的出奇,只偶尔有左小军均匀的呼吸声,又或是来自外面的,有人经过窗前时,踩过雪地的&ldo;咯吱咯吱&rdo;声。林蔓的梦里,尽是这些&ldo;咯吱咯吱&rdo;声。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林蔓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已经天近傍晚。她起身拉开窗帘,见到外面的人多了。穿藏蓝色工衣的人三三两两地走过,几个穿制服的公安领着从职工托儿所接回来的孩子,穿人民服的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们手中拎着菜篮,篮子里有菜有鱼……
林蔓惬意地抻了一个懒腰,帮左小军穿上厚实的深蓝色棉衣。
估摸着秦峰该下班了,林蔓领着左小军站在门口等。厨房里的火灶上热着早上烧好的骨头汤,浓浓的香气漫出了屋子,跟其他人家厨房里的菜香混成了一片。
天色渐渐暗了,巷子深处的嘈杂声愈发地响,充满了市井的生活气息。
几个秦峰的同事经过门前,热情地向林蔓打招呼。林蔓一一地回应,随口寒暄两句。当人都散去了后,林蔓便会继续望向秦峰该走来的方向。望着望着,她心里起了一个联想:如果我跟着秦峰住在江南,生活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没什么波澜,但岁月静好。
&ldo;爸爸……爸爸……&rdo;左小军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喊。
终于,秦峰从巷子深处走来了。他头上依旧戴着大檐帽,身上穿了一件军大衣,整个人看来风尘仆仆。他远远地看见林蔓和左小军,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
林蔓抱着左小军走向秦峰:&ldo;我教过他了,可就是改不过来。&rdo;
&ldo;改不了算了,先这样叫着!&rdo;秦峰笑道,从林蔓的手中接过左小军。
&ldo;今天我去问过,办结婚证的地方现在重新修建。因此,我们要领证,恐怕得过段时间了。&rdo;秦峰边走边说。
林蔓不以为意,轻笑道:&ldo;那就过段时间!反正我也不怕你跑了……&rdo;
两人并肩走回家去。厨房的窗子里尚亮着昏黄的灯。
秦峰逗弄了左小军后,又转头对林蔓说道:&ldo;晚上我们去看xx文工团的表演!&rdo;
林蔓开门进屋,立刻开始准备晚饭:&ldo;你有票?不是说,他们都是表演给市领导看的么。&rdo;
一进屋就暖和多了,秦峰脱下了军大衣和公安制服。他里面穿的灰色毛衣是去年林蔓织的那件。再底下,他穿了一件白衬衫。衬衫的领子翻出了毛衣的鸡心领。
&ldo;马队长的爱人是他们团的指导老师,票是她给的。&rdo;秦峰放左小军在屋里的床上玩后,又走回了厨房。
林蔓给秦峰使了个眼色,示意饭好了。秦峰领会了意思,立刻挽起袖子,端饭锅进屋。之后,他又回来拿吃饭喝汤的碗筷。最后一次,林蔓端着汤锅,跟着秦峰进屋。
汤锅的盖子一掀开,冒出了更浓郁的香味。左小军闻到,爬到了床边,摇摇晃晃地自行下床。
&ldo;那行,吃完了饭,我们一起过去!&rdo;林蔓帮左小军坐到椅子上,为他舀了汤拌在饭里。左小军依旧是白天笨拙的吃饭样,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ldo;他们演出的地方就在文化宫,我们走去就行了。&rdo;秦峰先舀了汤给林蔓,再给自己盛。
转眼间,窗外喧闹的声音平息了。
黄灿灿的灯光下,锅里的肉汤逐渐减少,直至就剩下少许残渣。
收拾碗筷完毕,林蔓关掉了黄灿灿的桌灯,披上厚实的黑色呢子大衣,跟着秦峰出门。
左小军喝了一大碗肉汤,精神万分。他依偎在秦峰的怀里,一会儿咿咿呀呀地问秦峰话,一会儿又高唱没腔没调的奇怪歌曲。秦峰被他逗地哈哈大笑,林蔓走在这两人身边,有时也忍不住笑,既笑左小军,也笑秦峰……
这一晚,文化宫的演出大厅需凭票和工作证才能进场。据说,这是因为这场表演本就是为了庆祝&ldo;市xx获得xx&rdo;殊荣而举办。另外,今天台下还坐了不少市领导。因此,当然要严格筛选入场人了。
林蔓和秦峰到场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他们轻声慢步地坐在了最后的位置上。林蔓悄声哄左小军,让他千万别发出大动静。左小军像是听懂了一般。整整一台演出,他没发出一点声音。当演出进行到一半时,他趴在秦峰的肩上,沉沉地睡去了。
舞台上的演出很精彩。一个身穿x装的人不时地上台报幕。一个又一个节目按部就班地进行下来。有人唱歌,有团体舞,有独舞,还有戏剧类,如京戏、梆子戏……每一个节目之后,都会引来台下人的鼓掌。鼓掌声好像有人排练过似的,整齐划一的&ldo;啪啪啪啪&rdo;,震天般的雷响。
&ldo;太晚了,我们去后台跟马队长爱人打声招呼!&rdo;秦峰凑近林蔓耳边,小声说道。
每次有人鼓掌,都会将左小军从睡梦中吵醒。左小军不得不重新入睡。秦峰担心影响到他睡觉,决定提前离场。
林蔓要从秦峰怀里接回左小军。秦峰抱了一整个晚上,她想他应是累了,就想着换她来抱。秦峰笑笑地摇了下头,示意他还能再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