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川的目光落在那颗乌木珠上,眼神倏然动了动,然后才费力地发出一个音节:&ldo;嗯。&rdo;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是筋疲力尽,稍稍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看向她。南谨依旧微垂着眼睫,像是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其实她知道,自从她进屋开始,他就始终这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既然是极贵重的东西,又是萧川平时贴身戴着的,她便主动弯下腰,想将珠子放进他的手里。谁知她的手刚一触碰到他的,就忽然被他握住了指尖。他将那颗珠子连同着她的手指一起,不轻不重地包覆进自己的手掌里。南谨猝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是他偏不允许,也随着加重了力道。她有片刻的迟疑,因为听见他极低地哼了一声,大约是突然用力牵动到了伤口,反倒令她不自觉地停下挣扎。她的指尖就这样紧贴在萧川的掌心里,能感受到低凉的温度和微微的湿意。大概是因为伤口痛得厉害,所以他一直在出着冷汗,可是脸上却半点看不出来,只是这样平静地对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坚持和探询。&ldo;你想干吗?&rdo;她压低了声音,不免有些慌张和气急。可是萧川仍不说话,苍白的薄唇紧抿着,那只手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侵略着她手上的每一寸领地,最终将她的整只手都牢牢握住。他紧握着她的手,中间还硌着一颗圆润的木珠,其实并不舒服,但他恍若未觉,拇指仿佛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便沉沉地闭上眼睛。南谨咬着牙,又试着挣了挣,可谁知他在重伤之下竟然还能握得极紧,连半分余地都不留给她。&ldo;萧川!&rdo;她顾不上太多,直呼他的名字,&ldo;放开我!&rdo;可是他根本不回应,呼吸很快就变得粗重而平稳,原来是睡着了。毕竟刚刚动完手术,能有方才那样短暂的清醒,其实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去支撑,而他此刻应该是真的精疲力竭了,所以才会这样快地就沉睡过去。卧室的窗帘没有完全合上,透过间隙望出去,宽大的落地窗外是无边的黑色,犹如一块黑丝绒布从天上倾泻而下,而这块绒布上隐约闪着光,像是星光,又仿佛灯光,就那样微微弱弱地点缀在上面,如同缀着一串莹莹发亮的夜明珠。如今萧川睡着了,手上的力道终于渐渐松了几分,可南谨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走了神,似乎也忘记第一时间将手抽出来。她缓缓低下身体,让自己跪坐在c黄边的地毯上,目光转到被他牢牢握住的那只手上。她和他的掌心里合扣着的那颗乌木珠子,其实她是认得的。傍晚在墓园的地上,她几乎一眼便认出来了。因为,那原本就是她的东西。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萧川的朋友,据说是做紫檀大料生意的,常年国内国外到处飞,很难得才有空见上一面。他似乎有件要紧的事找萧川帮忙,出手倒是十分阔绰,两人谈过之后没两天,便让人送了一整套的紫檀家具来。除了家具之外,还顺带送了几样小把件。虽然萧川对那些小玩意儿都不感兴趣,但她却恰恰相反,尤其喜欢其中的一串手串,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可是那珠串太大,明显是给男人戴的,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显得不伦不类。最后萧川叫人将那手串拆了,只拿出其中一颗珠子重新镶缀了长链,变成一条挂坠,让她戴在颈间。&ldo;谢谢!&rdo;收到礼物的她喜不自胜,忘乎所以地踮脚在他脸颊上重重一吻。记得当时他似乎并不满意,淡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ldo;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rdo;他说得十分直接,倒让她有些尴尬。确实,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在当初的那段关系中,她始终都是被动的。她很少主动吻他,很少主动抱他,哪怕在夜深人静躯体纠缠的时候,她也总是会莫名地突然清醒过来,然后强迫自己渐渐冷却了欲望。唯一一次她不顾一切地主动亲近他,大约是在他们彻底分离之前的两个星期。那天晚上她前所未有的热情,用嘴唇和喘息激发着彼此最原始的欲念。她很少表现出那副样子,像一尾渴水的鱼,奋力挣扎在岸边,无尽地索取着生命之源。而他,就是给她带来鲜活生命的人,用爱抚和激情让她重新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