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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王昭君琢磨着她的表情，这是要哭的节奏？

&ldo;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rdo;她放缓了车速，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说，&ldo;你要是真的心里憋得慌，就跟我说说吧，我们公司也提供倾听服务，白菜价，80块钱一个小时，我再给你个友情对折价，40块。怎么样，或许你愿意跟我分享一下你在想什么？&rdo;

人人都知道从心情好的人那里赚钱容易，却不知道难过的人同样容易不理智消费。王昭君在心里给自己的商业头脑点了个赞，不动声色地把纸巾盒放到陆追源手边。

&ldo;我在想……&rdo;陆追源感伤地说，&ldo;太小了……&rdo;

&ldo;啊？&rdo;

&ldo;他的个子还太小了。&rdo;她转头对王昭君认真地解释，&ldo;刚才我在殡仪馆，在宣传栏里看到了对新引进的火化炉的介绍，如果那个宣传片的数据没有掺水分，那么人体火化后，器官和软组织都会在高温下氧化和蒸发，只剩下干骨头的碎片，也就是我现在手里抱着的骨灰。&rdo;

&ldo;……&rdo;听着这个年轻的女人面不改色地谈着火化细节，王昭君背后开始出冷汗。

&ldo;这个骨灰盒的重量是07kg，这个标签上有注明，&rdo;她指了指骨灰盒侧面厂家生产时标注上去的信息，又轻轻地托了一下盒子，&ldo;盒子带骨灰的重量是21kg，当然我身边没带称重工具，这个重量可能上下误差01kg，因此，骨灰的净重是14&psn;01kg。像我们这样的成年女性，骨灰的平均重量是18kg，哦，就跟这瓶饮料差不多重。&rdo;

王昭君背上的冷汗往下滑，手疾眼快找了本旧杂志把那瓶18l的饮料盖住。

&ldo;至于成年男性，1米8左右的，骨灰的平均重量是27kg，所以……&rdo;

&ldo;……所，所以？&rdo;

&ldo;粗略估算，他去世的时候，身高是在145‐150之间。&rdo;陆追源睫毛垂下来，看着自己扶在骨灰盒边缘的手指，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ldo;还是个孩子……&rdo;

王昭君在一旁纳闷，骨灰盒里的是不是孩子，她会不知道？一开始她不就说了是十四岁的小男生了吗。

陆追源和石崖素昧平生，在石岩向她说起他的故事的时候，她能在想象中勾勒出一个漂亮的、顽皮的、虚荣的、倔强的男孩子形象，但也仅限于此了，就跟文学鉴赏的人物形象分析题一样，分析得再透彻，也不过笔尖上一场自以为是的幻想。

了解再多石崖生前的事，也比不上接过这个小盒子时给她的触动大。这里面没有生命的一堆无机物，曾经构成小石头还没来得及抽条的骨骼，附着过他开始越来越结实的肌肉，撑起过细长的胳膊和腿脚……

陆追源想象中的小石头应该有一张和石岩神似的脸，只不过比他哥哥的眉眼要幼稚些。她能把石岩的形象倒退到身高15米时候的样子，却无法模拟出小石头从15米成长到石岩那个年龄的过程。

每次两张脸快要重合的时候，小石头的形象就分崩离析，坍缩到她手中那个9寸的小盒子里。

多么悲哀。就算在她的想象里，小石头也无法长大了。

第25章补偿

孟欣把石岩的晚餐送进实验室，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搁下就走。

正巧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再看了一眼石岩，改了主意，干脆回身在床前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当着他的面按下了接听键。

&ldo;嗯。是我。&rdo;

&ldo;已经开始吃东西了，早饭喝了一碗瘦肉粥，吃了一块巧克力和一根香蕉，午饭吃的是标准营养套餐。下午有空的时候给他做了个体检，有点轻微的贫血，其他没什么大问题。&rdo;

&ldo;真的，孟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要是放心不下，我让他自己来听电话。&rdo;

孟欣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塞到石岩的手里，说：&ldo;喏，你自己跟她说。&rdo;

石岩已经从对话的内容里猜出电话那头是谁，一拿到电话，就迫不及待地问：&ldo;陆追源？&rdo;

那边熟悉的女声回答：&ldo;嗯，你‐‐&rdo;

他来不及听她说什么，直奔重点问他最关注的事：&ldo;你真的去b城了？小石头……石崖的骨灰领到了吗？&rdo;

&ldo;拿到了，跟墓园的管理处也预约好了，明天上午落葬。&rdo;

石岩舒了一口气，心头重担卸去大半。

&ldo;你怎么样，刚恢复进食肠胃还习惯吗？&rdo;陆追源那边隐隐有促销广播的背景音，似乎在什么卖场之类的地方，&ldo;哦，对了，你喜欢藕粉吗。&rdo;

&ldo;什么？&rdo;

&ldo;藕粉。&rdo;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翻看包装袋的声音，&ldo;宾馆旁边有个特产超市，我看到有卖藕粉的。这种食物似乎很容易消化的样子……而且，还是你的家乡特产，或许会比较合你的胃口。要不要给你带两盒回去？&rdo;

石岩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怔。在他近乎无耻地用绝食逼迫她妥协之后，他以为对他这样不&ldo;乖&rdo;的被试，至少是有些厌恶的，就像孟欣一样。他想不出她还有什么理由如此体贴地为他考虑，这不在他们约定的条件之内。

想不通，缺乏安全感的他隐隐地还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所以石岩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冷淡地说：&ldo;不用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