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又是高度疑似患者?&rdo;警卫的眼光朝救护车的后厢扫了扫。
&ldo;对,发了一夜的高烧了,退不下去。&rdo;司机说,&ldo;所里的病床位都满了,医务室的头儿叫我拉到市一传染科去。&rdo;
警卫翻看着资料,皱眉:&ldo;是个实验被试?&rdo;
&ldo;没错,所以按照之前下发的规定,你这里还要拨2个人出来,押车跟我一起走。&rdo;
警卫发起了小牢骚:&ldo;整个警卫队天天加班加点,哪还有人可以拨?&rdo;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ldo;我听说,这几天要出新规定,疑似感染的死囚不用再送去外面的医院救治,直接安乐了?&rdo;
&ldo;我也听说了,估计是工会那帮人抗议出来的。我真想不明白,本来人手就不够,还要让我们伺候这帮作恶多端的人。&rdo;司机也怨气不小,叹气连连,&ldo;不过,现在新规定还没正式发布,我们还得老老实实走一趟。&rdo;
研究所作为一个严谨的公立机构,讲究一个程序正义,就算一分钟后会下发新规,没接到正式文件的这60秒时间里,他们仍然必须按照原来的规定对死囚进行救治。
警卫嘟哝了几句,回身去休息室叫醒两个睡眼朦胧的同事,让她们开车跟着救护车一起走。
研究所的大门在两辆车驶出后缓缓关上。
陆追源手心里都是汗,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隔着防护服,她摸了摸石岩的额头,小声说:&ldo;我们出来了。&rdo;
可惜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听见。
市一医院腾了一层地下室,专门用来接收研究所过去的病人。这里原本是三战时修建的防空洞,隐蔽,安静,除了没有窗户之外,里面通水通电,有床位有设备,正儿八经地隔离开了污染区、半污染区、清洁区,完全可以当一个简易的ars隔离病区。
穿戴着防护服的医生和护士把石岩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直接送进了地下室其中的一个隔离病房内。
两个警卫也穿好防护服,先进去检查了一圈房间内的设施,然后商量了一下,决定站在门外把守,让陆追源留在房间里照料。反正房间没有窗户,所有人进出都只能通过这唯一的门,他们守着门口也是一样的。
&ldo;体温405,心跳170。双肺有粗湿啰音,出现休克。&rdo;医生做着基础入院记录。
陆追源想说什么,忍住了没有作声。
&ldo;高度疑似ars中期,传染性极强,你们尽量不要与他有接触。&rdo;医生指挥身边的两名护士,&ldo;你,先采血送去化验;你去预约一下床边摄片机,准备给病人拍摄肺部正位片。&rdo;
护士们按照他的吩咐,前后出去了。
病房里就剩下医生、陆追源和躺在床上的石岩。
医生忽然摘掉了防护面具,把自己的脸暴露在空气里。
叶昭。
他是出逃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如果市一这边派来接收研究所病人的医生不是叶昭,那整个计划就都垮掉了。
陆追源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表示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ldo;我们科室里的所有人都加班加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们半夜里过来的时候,我要是主动请缨,她们正巴不得呢。&rdo;
叶昭长舒一口气:&ldo;呼!热死我了,这东西穿了一天了,全是汗。我发型全压塌了。&rdo;
陆追源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
&ldo;放心,这个房间的监控坏了快一周了。后勤部那帮大爷仗着你们会派人过来人肉监视,报修以后拖啊拖的,一直没修好。&rdo;
陆追源哦了一声。顾不上跟许久没见面的叶昭叙旧,她俯身查看石岩的瞳孔:&ldo;小昭,他真的休克了?&rdo;
叶昭瘫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ldo;我要是说实话,外面那俩门神知道了还不得冲进来把他原路绑回去啊?放心,这小子好得很,烧也快退了。&rdo;
&ldo;你怎么做到的?&rdo;叶昭好奇地问,&ldo;这烧发得真及时。这小子看起来身体素质不错,哪怕去冰天雪地360度螺旋自由转体三周半,都未必一定能马上发烧吧?&rdo;
陆追源回答:&ldo;我给他打了三针ut疫苗。&rdo;其实什么疫苗不重要,重要的是,疫苗本身就是含有灭活病毒的病原,注入人体后,很容易引起发烧嗜睡等不良反应。
生物类研究所,正赶上监管人手紧缺,悄悄拿几支疫苗制剂再容易不过了。
叶昭啧了两声,朝病床上努嘴:&ldo;就他?值得你这么做吗?还没我帅嘞。&rdo;边说边捋头发,企图抢救一下前不久1500块做的发型。
&ldo;我不知道。&rdo;她有点茫然地垂首看着床上的人,&ldo;我从来没想过值不值的问题。顾皎,孟阿姨,乔……这些人曾经都很鲜活地在我眼前,跟我说话,跟我笑,现在都是一捧灰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也变成这样,我做不到。&rdo;
叶昭沉默了半晌,然后笑道:&ldo;以前帝大老乡会的同学开玩笑,都说你不解风情,榆木脑袋,我看你是我们中间最多情的。&rdo;
说话间,石岩醒了。病床上方直射的灯光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抬起手遮住眼睛,心里还记挂着迷糊中听到的一些片段。
他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小昭,没好气地问:&ldo;谁多情?&rdo;